沈南所言,句句有理,如重锤敲打在沈弥心头。他面色更加阴郁,呆望远处片刻,突然一拳重重砸在城堞青砖上,顿时皮开肉绽。
后悔啊!
当初曹操遣人来招纳,沈弥既担心朝廷大军会如去年那般败退,又不相信会刘表对客军如此相逼,故而拒绝。
如今刘表使节露出獠牙,直言:倘若此次沈氏不出兵,待荆南援军到来,荆州将再无益州人的立锥之地!
他不得不出兵,又不愿意与朝廷大军兵刃相见,永世背上大汉叛逆之名,那……沈弥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叔父,你的手……”
“破皮而已,无妨,明日我去筑阳会一会甘兴霸,说动他和娄发一同出兵。”
沈弥没有对性格稍显莽撞的侄儿袒露心迹。
客居荆州四年来,他看透了刘表,已经绝了借力返回益州的念头,只想保全族人,就在南阳扎根、繁衍下去罢了。
被迫出兵,本想作个样子,应付过去。
可是刘表逼人太甚,强迫益州子弟去死,那就不如袭取穰城,献于朝廷!
此事牵扯甚大,沈氏力有不逮,必须要与娄发、甘宁取得一致,共同行动。
第二天一早,当沈南带着500兵出北城追赶赵悌时,沈弥带着几名随从轻骑出南门,向筑阳驰去。
望平聚在阴县、穰城之间,距离穰城60里。
司马赵悌同样不想替刘表打仗,又曾被张绣所部劫掠而结怨,所以很愿意遵从沈弥的交待——慢慢走,走着看。
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了,他才招呼部下1000步卒开出望平聚的矮墙门,懒洋洋的列队向东北的穰城开进。
刘表不愿意接济益州来的客军,赵悌的坐骑是从益州带来的山马,体型矮小、能负重,但跑不起来,当作脚力还行。
“有游骑!”
前方有士卒惊呼。
赵悌一下子来了精神,勒停马儿,顺着士卒所指,手搭凉蓬看向正北偏西的远处。
十余骑稀稀拉拉的出现在视野中,远远的观望一阵,掉转马头离开。
赵悌感觉不妙,前些天从郦县、顺阳一带逃来不少百姓,皆言曹军在湍水上游数县掳掠。是了,如果是穰城张绣军,应该出现在东北方向,而非正北偏西。
“结阵!弓弩手列队!”
在军侯、屯长、队率的呼喝下,队伍乱糟糟的列阵,训练不足、装备不齐的毛病显现。
打过仗的,从益州带来的三百余人原本是巴郡郡国兵,有皮甲,多为弓弩手。
鲜有皮甲,穿着用竹片编成胸甲的是本地兵,准确说是受过训练的民兵。
如此部伍,在张绣纵兵劫掠时尚能凭阴县城墙自保,出城野战嘛……肯定打不过张绣手下的凉州兵!
好歹列阵完毕,赵悌松了一口气。
又有人眼神儿好的士卒大叫:“游骑!游骑!不,是大队骑军!”
正北偏西的远处烟尘腾起,低沉的隆隆声似乎是从脚底下传来。
赵悌脸色煞白,心中确定——那决计是曹操最精锐的骑军!
不能怂,怂不得!他暗自给自己打气,骑着矮马在阵列中频频呼喝:“把牛车推到前面,弓手上牛车,弩手待命!兄弟们,别怕,穰城和阴县的援军转瞬即至!”
烟尘如龙,向西席卷,并未靠近列阵的赵悌所部。
甚至,这一次动静渐渐偃息了,赵悌也没有看到一骑敌军。
特么的,不管如何,老子反正是不走了。除非,穰城的张绣派兵来接。
赵悌作如此想,在他后面,出阴县不久就看到骑军动静的沈南,也是这么想滴!
两部兵相隔二十多里,各自结阵自保,在骑兵威胁下又不敢派人联系,就这么摊在路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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