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大旻王朝的风光无限,只觉得入世修士的荒诞,俯首称臣,说着恭维的话语,心甘情愿,把自己融到了这样的世间,大道不存下,还不到希望的世间,走不到顶点的修士,靠着取乐人间,来麻痹自己。

后世之人,不学圣人大道。

这些能够登上化海入神境的修士,似乎忘记了起初修行的意义,变得麻木不仁,当初先祖的作为,真的一心希望世道变成这样?

夜幕深沉,苏桃蹑手蹑脚来到门前,轻推房门,缓缓走进房内,望着站在窗前的少年,缓步来到他的身侧,轻声道:“心情不好?见你在宴会上似乎没有胃口。”

云长安没有转身,依旧望向远处那座瀑布,夜色渐晚,潺潺水声变得响彻,摇头道:“大会开启在即,若是真有心想炼体,我给你的那则药方,还是等到结束后,在去使用为好。”

苏桃则是满脸笑意,笑说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云长安转身望向这位大旻王朝的宠女,似乎他们都把苏桃保护的太好,也不知是何缘故,苏桃总是无意的在靠近自己,这让身为一介微末修士的云长安,总觉得她的眼神十分怪异,就像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倾心交谈的好友,与她相见不过俩面之缘,毕竟天子与流民坐谈,是凤凰落进了鸡窝,总归不是一路。

云长安推开一掌,手中浮现出一株灵药草,名为云扬花,是从秘境当中得来。原本是炼皮筋骨汤当中,一味不可或缺的辅材,让汤药变得更加柔和,当初若是自己有这些昂贵灵药草的话,也不至于用凡间的药材代替,受钻皮蚀骨的疼痛。

云长安轻声道:“这是药方当中一味不可或缺的灵药草,用来中和药方的烈性,你且拿去。”

苏桃转过头,杵在原地,呆愣的神情,仿佛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是送给我的?”

苏桃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株云扬花,迟迟未曾接下。

云长安长叹一气后,说道:“过几日就要离去,这算是告别礼吧,一大袋子元铢晶钱太过贵重,毕竟那则药方本身价值就微乎其微,若是不给你点什么,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药方使用时又十分痛苦,不过也有好处,让羸弱瘦小的身体,能够变得精壮些,不至于练拳练到走火入魔。”

哪怕拿取了一大袋子元铢晶钱,云长安还是觉得这则药方本就不值这个价钱,虽说是花诗辰为他改善瘦小身体,现如今也没有太大用处,而苏桃刚好需要,成人之美,可为之。

但这则药方,若是花诗辰得知自己为了一点修炼资源,变卖了她的良苦用心,不知会不会责怪自己。

苏桃接过后,笑意遮不住的露出,只道了一句谢谢后,猛然想起一件事情,让云长安稍等他片刻,自己则是急忙离开这里。

片刻后,苏桃捧着长长红绣木盒,上面有着一些飞鸟走禽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精美,想来也是有重要之物,才会放到这样的盒子里头。

云长安抬头望向红绣木盒,苏桃的一言不发,始终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是询问道:“这是什么?”

苏桃把木盒轻轻放在桌上,手指掐诀,木盒上一道微弱不察的阵法,陡然碎裂,云长安眼中一惊,起初并未看到这木盒上有遮蔽气息的阵法,如今一看,阵法浑然天成,完全出自大家手段,阵法中潜藏着数根气针,亦是此道阵法的杀机,若是有人强行破去,这跟气针会落入眉心,从而伤到元府。

破除阵法很是简单,苏桃只是手指轻轻一点,落在木盒中心,一道入绵似水的元气,稳稳落在木盒上的一只飞禽眼中,瞬间波纹激荡,阵法显出真身,此道阵法落在云长岸的眼中,瞬间明了,这不光是一道遮蔽阵法,而其中包含了一道极为险恶的攻杀阵法,虽不起眼,但还是可以让宵小之徒受尽折磨。

随着阵眼破除,阵法通路所激荡的波纹向着四周逸散,木盒上方的盖子弹开,露出了静躺在内部的物品。

一副画卷?

看着不像,倒像是一张舆图,大概是某个地界疆域的舆图,只是这卷起来的物品,看上去很是贵重,若是寻常之物,苏桃也不会把它放在精心布置过阵法的木盒当中。

云长安则是侧头目视,静等着苏桃回应。

苏桃缓缓把这幅卷轴展开,上方出现几个虚幻大字,用信阳域特有的文字,有别于其他域,文字样貌工整,但还是属于整个东清界,因此云长安看得并不费劲。金源域疆域舆图,是为数不多的存世至宝,当初蔺翀远赴金源域,不光是去见见俩洲之争,到底争得是何,最为重要的便是拓印整个金源域地界。

信阳域与金源域相隔万里,他们无法动兵点将,肆无忌惮的跨过归天域,因此在多年以前,本有着雄图野心,举兵进入金源域,奈何在与江阳域的博弈中,迟迟未分出胜负。大旻王朝的华氏镇守风华洲,若非此次百宗大会,二域的争斗也不会坐谈和处,这次的争谈,从表面上看去,是大旻王朝吃亏了,可是世人皆都不知,他们图谋更大,因此眼前的小失利,并不会影响大旻苏氏的野心。

大旻王朝与江阳域儒家圣贤的这笔交易,在承接大会时,就已然初步敲定,如何和谈以稳边疆安定,却迟迟定不下来,而割城和谈几经交涉,最终还是蔺翀前去风华洲,找到了当时在信阳域的一位圣贤庙堂的圣人,以让出风华洲边域六城地界,以稳安定,并让他们派人前来参加此次大会。

自从金源域的二洲之争出现后,大旻王朝的心思渐渐熟络起来,很明显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贫瘠之地竟生出摇曳道韵,本就觉得信阳域作为五域中,元气最为浓郁之地,竟然连一个贫瘠地都比不上。

当初蔺翀北上,拓印金源域的疆土时,就已然跑遍了金源域,除去生出道韵之花的那处必争之地,以及俩洲最为北上的风雪大岳,整座山脉被大雪遮掩,山峦叠嶂,就连入神境修士都无法进入,至于金源域其他地界,全部被详细的拓印在舆图。

苏桃手中拿着的,正是当初蔺翀花费数年时间,拓印的金源域疆域舆图,目观所至,如同山峦缩小万倍,展现在眼前,七尺宽的舆图,每一处山脉河流,城池营垒,都刻画的十分详细。

世间唯有这一幅舆图,能够完整展现整个金源域全貌。

伏线千里的山川,城池宗门立于其间,详细标注着各宗门势力的敌对友好,只是上面,俩洲之间的一块空白地,只写着乱世当道,禁地横生,不得涉险深入,并再无其他。

山雪洲中有座小庙,格外引人注目。云长安久盯不移视线,只因在这座风雪小庙的后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苍雪禁地,仅有这四个大字,云长安久久不能回神,深皱着眉头。

唐雪蕊和他讲过不少,山雪洲如今的形势,很是混乱,这并非是他所能考虑的事情,今日一观金源域的舆图,若陈璇羽真的去往苍雪山中,山雪洲则是必经之地,而这座风雪小庙则是重中之重,绕不开此处,想要深入山中,必须经过这座小庙,虽说是座小庙,但从舆图上看去,地界很是宽广,比起望暻小镇,它则是更像一座小镇,镇守着苍雪山的南天门,这座风雪小庙又恰好处在俩洲的交界处,一条笔直的通天大道,把俩洲分割开来,身背万里山河,犹如一头耄龟,将整座山脉当做龟壳,静伏在半个金源域当中,万年不动。

苏桃一挑眉头,解释道:“这是金源域的舆图,既然你要去那里的话,这份舆图应当用的上,你就拿去,也算是我送予你的告别礼。”

云长安明显一愣,如此贵重礼物,岂是说送就送?

云长安摇头道:“此份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况且看样子,这份舆图应该是你们王朝的大道秘宝,你父王怎会把它送给你?若是我猜的不假,你大概是偷拿出来,大旻王并不知晓吧?”

云长安当然知道,拓印一域的舆图所代表着什么,其心可察,只是苏桃把云长安当做朋友,并未想过那么多,一件有用的好宝贝,正逢此前云长安的一句无心之话,让她铭记在心,随意拿来送给云长安,这个正需要一份舆图的人。

苏桃摇头道:“父王的寝殿内就有一副比这还要详细的舆图,这份只不过是我闲来无聊,拓印的一份小舆图,算不上什么珍贵宝物,你既送我灵药草当做告别,我自然不能小家子气,况且那袋子钱财,相比起来自己的身体,算不上什么。父王曾多次寻找医师,就连炼丹大家都拜访过几次,但都对我这体弱的身体,没有任何成效。你能送我一则良方,理应厚礼相待,可是实在想不出,你需要什么,既然你要动身前往金源域,这份舆图你用的到,就拿去吧。”

云长安神色为难,没有继续推脱下去。

这份舆图的确是他所需,索性成接善意,毕竟自己也拿出了那则药方,算来算去,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苏桃见状放下舆图,一句话没有说,便转身跑向了门口后,回头微微一笑,指着云长安说道:“日后若是再次相见,不要忘了我就行。”

云长安长叹一气。

这位几面之缘的少女,形单影只,笑着离去。

云长安却莫名沉重,受人重礼,无法偿还,乃是因缘至此,天下之大,善心的人又有很多,不图回报,只求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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