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酒也醒了,也感到十分的沮丧。

他带队来古城第一天,只是因为酒后逞能,就有两个弟兄丢了命,不用别人说啥,他自己的脸都挂不住了。

去他妈的,你们不来找我,我找你们去。

七爷赶车回到市府转盘,正赶上十几个警察在收尸。

他有心掏枪就干,先打死几个警察再说。

转念又想,如果他不想长期留在古城,就该这么做,至少能替死去的两个弟兄报仇雪恨。

既然想长期住下来,就得有个长远打算才行。

他一路尾随收尸卡车去了市立医院,故意露出马脚,打死了两个警察。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解除心头之恨,他要在古城大开杀戒。

老疙瘩很鬼道,他对七爷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能摸透七爷的脾气秉性,知道用啥办法,能阻止七爷犯浑。

七爷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这样下去,很容易耽误了六爷的整体部署。老疙瘩凡事不敢硬拗着七爷,他只能使用手段。

他提醒七爷,冤有头债有主。

他们把杀死两个弟兄的凶手找到,砍下他的头,去坟上祭拜俩兄弟,比在古城毫无目标的打杀警察容易得多,还不会带来多大的后患。

七爷被老疙瘩点醒了,也把彪子当成了猎杀目标。

老疙瘩第一步如愿了,他又提出一个建议,想杀彪子不难,必须得名正言顺,得到六爷准许,那俩死去的弟兄,也算死得其所了。

圈胡子有规定,战死的弟兄,是要给家属抚恤金的。

就这样,七爷又按照老疙瘩画的道,打发人给六爷送信儿,声称古城新出一个铁杆汉奸,来势汹汹,无故打死了他们两个兄弟,还即将成为警察局长黄墨轩的妹夫。

六爷给七爷带来口信,这事必须谨慎对待,不能因为这个人的死,激怒了警察局长黄墨轩,那样会影响到全局。

六爷没直接阻拦七爷的想法,他言外之意,让七爷必须在稳妥的前提下,再做决定。

他特别提到了黄墨轩,提醒七爷要谨慎对待。

七爷和老疙瘩为此还产生了分歧。

老疙瘩认为六爷在提醒他们,刚在古城找到落脚点,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没必要为了干掉一个彪子,公开与警察局做对。

七爷则把六爷的指令,当成了尚方宝剑。

他笃定六爷这是同意干掉彪子了,只要不激怒黄墨轩就行。

老疙瘩不知道七爷另有算计,他小胳膊拧不过七爷的大腿,只能按照七爷的意思做。

连续一段时间,他们轮番跟踪彪子,只要看见彪子一个人外出,就一枪干掉他。

彪子全身心保护黄墨轩的人身安全,他整天跟黄墨轩形影不离。

黄墨轩有了两次被打黑枪的经历,也是非常小心,他的谨慎恰恰保住了彪子的性命。

眼看就到了彪子和黄欣妍的婚期,七爷有些着急了。

彪子正式成为黄墨轩的妹夫,他就不能贸然对彪子下手了,那样就等于违抗了六爷的命令,在故意激怒黄墨轩。

不激怒黄墨轩,就不能触发土谷次郎的杀机,也等于给六爷留了一条后路,这是七爷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要目的。

不行,必须在彪子的婚礼上,闹出大动静。

以前七爷带人来古城,目标明确,完成袭击任务,就快速撤离。

这次他只带了五个人,到古城当天晚上,就被彪子干掉两人。手下总共就剩四个人,想在彪子的婚礼上大动干戈,基本上是飞蛾扑火。

土杂商店意外接到这个订单,让七爷抓住了机会。

他声称在奉天有做鞭炮生意的朋友,可以超低价,替土杂商店进一批鞭炮。

做生意的人,看中的就是利润。

七爷是徐记镖局掌柜的,平常邻里之间见了面一团和气。七爷还特意解释说:“我是受一个做鞭炮生意的朋友之托,想在古城这里打开销路。”

所谓的利欲熏心,说的就是这个小商贩的占便宜心里。

假如说一挂鞭只能挣五毛,来了一个让他挣一块钱的机会,土杂商店掌柜的左手进货,右手卖出,还不用亲自耗神费力制作,这种好事,他怎能拒绝。

七爷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命中了土杂商店掌柜的贪欲,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老疙瘩在一边干着急,就是不敢说一个不字,他知道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只能把嘴闭严了。

六爷强调的是低调,七爷非要搞出一个大动静。

七爷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炸药,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把整捆的炸药拆开,分成小细捆鞭炮状,每只还插上一个药捻子,在外面糊上红纸,再把药捻子连在一起,乍一看就是鞭炮。

后来也是累了,他失去了耐心,干脆就把成捆的炸药,用红纸糊好,又把雷管埋进火药里,外面插上药捻子。

只要能点燃埋进火药里的雷管,这几十斤炸药就会起到连锁反应。

一切准备就绪,在腊月二十八那天早晨,七爷准时把炸药送到土杂商店,掌柜的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用三轮车把这批炸药送到市政厅礼堂外。

还在礼堂门前,把所有的炸药摆放在路两边,只等两位新人出现,便燃放礼炮。

郑涛虽然是个精细的人,也难免忙中出错。

说好了他要先检查鞭炮的质量,结果,他每天被各种琐事缠身,竟然忘了这个约定。

直到彪子结婚这天早晨,土杂商店掌柜的把鞭炮送到婚礼现场了,郑涛也没想起这个约定。

他一大早先调来两大队警察,把整条街都封锁起来,以预防有人趁机捣乱。

婚礼时间临近,各路宾客纷至沓来。人们沿着礼堂红毯,一路欢声笑语走进礼堂。

他一身便装,站在礼堂门口,面带微笑,警觉地四下观望,无意中瞥了一眼摆放在路边的鞭炮,忽然想起了当初的约定,也及时发现了端倪。

当时的鞭炮都是手工制作的,规格虽然不那么标准,至少一眼看去,不会这么扎眼。

在郑涛的印象中,鞭炮都是用牛皮纸包裹起来,底部用细麻绳勒紧了。

摆在路两边的礼炮,统一用大红纸包裹,底部没有麻绳捆扎。

他好奇地走过去,对土杂商店掌柜的说:“这礼炮的形状好像很特别。”

土杂商店老板也正为这事犯嘀咕。

七爷一大早把货送过来,他顾不上验货,就直接用三轮车,把这批所谓的鞭炮送到婚礼现场了。

在摆放礼炮时,掌柜的有些心没底了。

他出于对七爷的绝对放心,没担心鞭炮质量会有问题。

原因很简单,七爷开镖局,做的是大买卖,讲的就是信誉。他家大业大,不可能在这笔小生意上搞克扣。

掌柜的做过鞭炮,他特意拿过一只礼炮端详一番,怎么看都不像那玩意儿。

奉天是省城,那里的商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也许是鞭炮制作工艺改良了,跟他手工制作方法不一样了。

掌柜的这边正在胡思乱想,郑涛就过来提出了质疑,掌柜的支吾几下,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他不敢拍胸脯打保票,怕一旦出现闪失,这个责任他担当不起。

他又不能对郑涛实话实说。

当初他们约定好的,由他亲手制作这批礼炮,万一郑涛得知礼炮是转包出去加工的,即使一切正常,事后挑邪理,他也得不偿失。

搞经商的人,头脑反应快,遇事不讲真话,是这行人的通病,所以才有无奸不商一说。

“要不我先放一个试试。”掌柜的拿起一个礼炮,就要点着。

郑涛立马瞪起眼睛,这不是胡闹吗。

古城全市的各界名流,都聚集在大礼堂,掌柜的这时只放一只礼炮,算怎么回事呀。

郑涛见掌柜的那凌乱的眼色,透着心没底的恐慌,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眼看婚礼就要开始了。如果一对新人的礼宾车开过来,这边礼炮还没响,岂不大煞风景。

郑涛犹豫再三,让掌柜的先拿一支礼炮,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试放一下,以确保万无一失。

掌柜的开始心慌了,担心这批礼炮出问题,他挣不到钱是小事,事后被追责就麻烦了。

三轮车上还有一箱礼炮,是等婚礼结束,一对新人走出礼堂燃放的。

掌柜的这时候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他骑上三轮车便往远处去。

离开一段距离后,他停下三轮车,拿过一支礼炮放在车沿上,手忙脚乱的划火柴点礼炮。

这时,背后传来郑涛的呼喊声说:“礼宾车来了,准备放礼炮。”

掌柜的手一抖,火柴点着了礼炮,他又着急返回去,燃放礼堂门前的礼炮,便手忙脚乱的,要顺手丢掉这个礼炮。

没想到他竟然把这只点燃的礼炮,扔回盒子里,然后骑上三轮车便往回赶。

掌柜的骑三轮车走出不到一米远,“轰”地一声巨响,三轮车和掌柜的瞬间被炸飞了。

周围人都惊呆了。

郑涛眼看一溜黑色小轿车队开过来,说话间就要到礼堂门口了。

他拔出手枪,对列立两旁的两队警察喊道:“听我命令,枪口朝天,放!”

二十几只长枪对空鸣响,“噼里啪啦”如同礼炮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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