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见雾气已然盖上去,梅洛泠妲调低死雾的威力,觉得局面不再有悬念:“这回,可是落入我…嗯?”
轰隆!
莫名地,一道带着狂暴威势,散发红芒的灼热气浪撕开周遭的死雾,在雨中划出显眼的痕迹,直冲梅洛泠妲刮来——
呲呲!
死纹双臂瞬间招来厚重的死亡幕帘遮蔽于她身前,但这道气浪威势非凡,正有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意味,奔着梅洛泠妲便轰击爆发——
嘭!
被冲击出去了一些距离,她在空中重新稳固了身姿,眼神凌厉地望着无名原本所在的方位。
死雾被吹散,而那原地站起了一道纤细但绝不纤弱身影。
提着一柄青灰色,剑身胡乱镶嵌着许多红色不规则颗粒的长剑,腰挂一本旧书;濡湿的黑色长发粘在身上,脸颊上的符文微微亮起光华…
雨幕中的那身影,并非是无名,而是和他一起跌下来的那具死尸。
无名那团奇形怪状的躯体,并不存在于此地。
死尸紫色的瞳孔里依旧毫无神采,不可能复活,但无名去哪——
哦…
“呵,真有你的啊,无名…好兴致,好主意!”不用想太多,梅洛泠妲便大致搞清了其中的关节,于面具之下发出冷笑。
———
是啊是啊,我都快被自个儿的聪明劲给吓到了…
可话说回来,要不是你压制得这么狠,我也干不出这种事!
胃袋里,肠道中,血管经络之内,有我存在…
死雾降临的瞬间,我不得不再次开赌,博取那一线脱身的可能——
强行将自己收缩成不到完整的人那种大小,姑且是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不被压力逼迫一下,我自己都不晓得我竟然可以收缩自身成这么细微的状态…但总之我有这种能力真的是太好了。
还有一点不错的是派维蒂虽死,保鲜处理做得很好,并且需要清理的部分还是弄干净了的。
不然即使是我,也得耐住好一番恶心才能把这事给办成吧。
撬开牙齿,越过喉咙…等到掌控了这尸体与外界连通的孔后立即将之封闭。
呵呵,真这样做下来,倒也没那么难嘛。
想来反正我早就已经不是人了,大婶的符篆都给我认证过…即使像现在这样干,我亦不会生出犹豫。
——发觉自己可以控制派维蒂之后,我马上就捡起开山剑。
将那位江湖侠客的随身遗物,和破碎的残缺贤者之石颗粒…结合。
据说开山剑是有劈山断江之能,这大概率是传说的夸张。
不过从中整理出事实,可以设想,这应当是柄能激发“剑气”之类力量的武器。
否则单靠一把剑,怎么着也打不出非常惊人的威势。
催动剑气的能量不会凭空而来,不是需要灵魂,就是别的炼金产物。
和马达蕾交流过的我,自然晓得鳞甲老爷子给出于他之手的武器都加了自动升炼之能,这亦是种充能的方式啊。
至于给开山剑充能的材料,就需要残缺贤者之石来了。
那是大盗不走空身上带有的物件…她死得可很不安详:
遭遇炸裂陷阱后又被围杀而死。
可这么一位知名大盗,怎么会轻易失手?
我见过她尸体上的伤,只有在爆炸源就很接近其身体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资格被大盗贴身存放的物件,除了她要窃取的目标之外,大抵也没有别的了。
综合来想,或许残缺贤者之石本身就是具备高能量的炼金产物,才会在不走空身上意外引发爆炸。
如此高能事物残余的碎片,岂不正是开山剑最好的供能源么。
我拔剑后又将那些碎片施加于其上一试,果真成功把两者结合,放出的剑气当即就掀开了缠人的死雾。
确实我这是在赌,赌我的假设和联想正确…稳妥的战斗不该建立在“赌”上!
然而面对梅洛泠妲的这场战斗自开始时起,我便不得不这么做了。
假如有条件,我也不愿把命押在没个准的事情上…但是不这样赌我便实在找不到从她手下存活,乃至于翻盘的可能啊。
就好像穿了件格外厚实的外套,但我和这死尸还是分得很开的,此刻不过是相当于控制一副甲胄。
我在派维蒂的眼眶里覆盖一层感光器官,凝视梅洛泠妲的动静…
同时手里——应该说是派维蒂被我控制的手里——抓好强行吞噬了残缺贤者之石破片的开山剑。
面对依旧游刃有余的梅洛泠妲,我的心中并不轻松。
剑与两者结合的威力还算是喜人,可这种水平还不足以撼动那女的,这又如何帮我取胜了?
让我心绪不宁的不止是梅洛泠妲,还有此刻被我穿在外边的派维蒂。
我流经她心脏部分之时,免不了要聆听到些许徘徊在她体内的深刻念头:
库坎吾儿,娘亲对不住你,无法照看你长大…然而此番娘亲是非去不可的,不能连累你;疯癫亦是根植于人道之力,或可利用;时刻已到,是该出山了;神教之存在已然遍布于人族观念深处,吾等的施术亦不可避免涉及其中么;人人为我,终于到了成就之时,便刻画在吾面庞上好了,以便时时修改——
总感觉派维蒂女士的经历很精彩啊,疯癫亦是人道之力、女神教对人道的影响、叫做人人为我的法术…
不愧是正经约露梅达尔出身的法师,只言片语的残念都能让我收获匪浅。
如此看来,恐怕派维蒂的尸身能抵抗死术,就和她那招“人人为我”有点关系。
说真的要不是害怕影响我的自我,又有梅洛泠妲镇压在天上不容放松,外加我真没学过从脑回路读取记忆的手段,可真想打破血脑屏障,把派维蒂的学识据为己有呀。
话说回来,她似乎和我认识的某个小个子法师关系匪浅来着,细想之下还挺尴尬。
世界这么大,却也这么小,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然而发生这种事情实在莫可奈何,我也不想的——库坎呀,你的娘亲,便让我笑纳了罢!
“好主意,那也都是被你逼的。”我挥剑指向半空,不太熟练地控制派维蒂呼吸,把流浆状的本体从喉咙边压下去,让这件外套能顺利说话。
既然能正经说话,我也没必要再振动发声,那样腹语估计别人也听不清,要闹笑话的。
别说,库坎亲娘的声音还不赖,当然和梅洛泠妲那简直勾魂的音色比就要差得远…嗨,反正对我来说,用怎样的声音说话都没什么所谓就是了。
梅洛泠妲见我此举,只是控制着摊开死纹双臂:“好得很,你这样总比让我追着一滩烂泥打要好——不怕死术又如何?即使你套上一层壳,我也有的是法子。”
语毕,她挥舞死纹之臂裂解了附近的一栋房子,用砖石捏成介于剑和棍之间,有几层楼高的条块,向我投掷过来——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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