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眼中只有“找到梅洛泠妲,和她决出理念高下”这个目标,坚定不移。
死亡是终结,是生命的尽头…但每个人、每种死,每份消逝的生命,都是别致且璀璨的。
过去札埃苏执着于观赏不同人殒命的瞬间,但在掌握了炼制尸身,令它们得以长久保存的手法后,他的理念已经得到了升华:
将人们死亡的瞬间,作为珍宝永久留存。
正是有生命的美好作为积累在前,死亡之时才能绽放得格外美艳迷人…札埃苏是这样认为的。
他的一生是,与死相伴的一生。
被死亡所缠绕的札埃苏,在本质上所留恋的,其实是生命。
——也是因此,札埃苏才不可容忍梅洛泠妲的追求。
怎能让人们皆自愿去选择死亡,这分明是否定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再加上虽然应当是被邪异之物给占据,但梅洛泠妲也算是重生了,这更是在践踏死亡的严肃性…
札埃苏与她的分歧,除非有一方永远陷入沉寂,否则无法消解。
想到那双惨白的瞳孔,宛如生于幽暗之中的视线,札埃苏便要握紧拳头。
不过,好在最近遇上了能够欣赏自己的美妙收藏品,并且愿意为清剿梅洛泠妲之事出力助拳的伙伴,那女人的花招就要打不出来了!
在翡棱大道上带队跑动的札埃苏,干劲更加上涨。
街边的房屋建筑在眼睛余光中划过,前方的树木看起来是愈发地近…这样跑着,仿佛连阴雨都扰乱不了步伐,杂念彻底侵扰不过来。
他心情轻松,盘算着将梅洛泠妲送回死亡的那刻。
只是在跑出够远,连博物馆的影子都看不见之后,札埃苏才渐渐感到奇怪:
…怎么,听不到杂音了?
身后整齐划一的踏步声紧接着停止,周遭真的格外寂静。
寂静得…如同死亡。
“前取首官大人还挺迟钝…我早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了,结果是一直拖到现在啊。”熟悉的娇美的,如同在人心底勾动本能般美好期许的那道声音,从札埃苏背后飘然而来,钻进他耳中。
…是她——!
脑中的弦当场断裂,札埃苏对这好听声音的主人可谓是怨憎难消,他如何能认错?
这是梅洛泠妲在说话!
猛然转身…她在哪?
入目所及全是铜像傀儡,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既然如此…
“停止散开,都到我身边!”札埃苏立即下令。
傀儡们应令而行,纷纷撤到大道两边,跑到札埃苏周围,将他拱卫起来…顺便给两人的会面留下空间。
金属的运动声停息,被沉默而坚实的金属块环绕,令札埃苏底气十足。
雨幕下的街道,在某尊铜像傀儡的碎片之上,静静地站着一名佩戴银质面具的女子…她与不远外的札埃苏对视。
那对黑白反色的眼睛好似带着股摄人的迫力,充满威压。
…突兀地,梅洛泠妲出现了在这里。
这件事背后或许透露着很多信息,但对札埃苏而言,却无须考虑那么多:
尽管很突然,这也算是他预想计划之中的情形!
他相信梅洛泠妲就是如此狡猾,随时会出某些诡招,用不常规的套路袭来。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也就很显然了——
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头巾,将自己那没了面皮而格外狰狞的容貌显现出来,札埃苏凝视着梅洛泠妲,毫无惧色:“竟然是你先找来了么,可恶…但也无所谓,今天便在你我之间做个了结好了!”
他掌握古代炼金术配方之后,本可以治愈自己的面皮…但这份因梅洛泠妲而带来的伤痛,却被保留了下来,成了他的动力源泉,激励他这些年为此刻的对决做出努力。
傀儡大军在旁,身上还有多种便于使用,效果拔群的方剂…虽然不算最理想的情况,更多兵力和破坏性药剂不在身,不过算起来,准备应当也算充足,就这样来吧。
札埃苏手上探入遍布口袋的黑袍,暗暗抓住了其中一瓶方剂;同时他也将要对傀儡们下令,命它们发起冲锋——
梅洛泠妲,所有仇怨,所有道路之争,便在此得见分晓!
“嗯,再此直接看见你,还是这么令人失望…虽然也没有过期待就是了。”远处梅洛泠妲只是在轻声细语,却将声音清晰传递了过去。
她这莫名其妙的话语,令札埃苏动作一滞,下意识高声喝问:“什么意思,你在拖延时间么?!”
但梅洛泠妲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在远处随意挥了挥手。
只见某种未知的“黑”芒在其手中闪烁跃动,疑似是在施法操纵什么,而紧接着——
咔嚓。
青铜的炼金刀刃穿透身躯的响声传来。
“咳…咕…唔啊…?”札埃苏见到自己胸前钻出一截染满鲜血的锋芒。
怎么…回事,偷袭…是身后,的傀儡…过于难以理解的现实,加上痛楚与失血,令札埃苏意识中一片茫然。
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他身后那些忠实的铜像傀儡,个个身上都爆出龟裂,破损之下是深沉的暗影流淌弥漫,填充了它们上下每一寸。
一只傀儡在没有他命令的情况下行动了,并且将他作为了攻击目标。
但傀儡并非失控,只是受到了这些充斥沉寂意味的黑影强行影响…札埃苏才刚认知到这一点——
咔哒…
又是一把熔接在手臂上,被“死亡”扭曲的刀刃刺来。
身侧的其中一具傀儡舞出手刀,然而这次它要贯穿的目标,却是札埃苏的喉咙。
嚓噗。
毫无阻力地,他被击穿了…
平凡的躯体怎能抵抗刀剑。
胸口一刀,脖子从侧边被一刀刺通,没来得及使用任何方剂强化,这对札埃苏就是致命伤。
“咔,嘎…”再也发不出声音的他,最后只瞥见梅洛泠妲缓步走近——
随后便彻底看不清晰。
带着连产生都来不及的疑惑,札埃苏永远沉默了下去,迎接了属于自己的死亡。
———
“这可,不能这么讲吧?哈哈,你怎么不说梅洛泠妲现在就杀到了呢!…你看,他们两个是大道之争,迟早要分高下的不是…嗨,不过能为意气争执打起来,我反正不理解就是了。”我惬意靠在椅背上,随意地讲。
马达蕾手指在桌上弹跳,略微后仰:“欸——前辈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啊,敌人的狡猾不能小看!为一点小事就雇凶动杀手的人也有的啊,唔…但札埃苏都安稳在这待这么多年了也没出事,梅洛泠妲要么是没法过来,要么是她单纯不想来…那样可就——唔…”
“好了,还是回归正题吧…”塞莲在挽回讨论的方向“总之现在尚且处于谋划阶段,各种可能先提出来也好。”
休息室内的气氛依旧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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