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我、转回注意力的马达蕾、心不在焉的塞莲面前,札埃苏边带路,边给我们讲了个梦中得见真理的故事…
简直能跟什么小说一较高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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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札埃苏才刚抵达翡棱,尚且为这座突兀坐落在大沼某处,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存在感的古老城市而惊讶的日子里,不经意便发生的事。
街道上的青铜人像,打最开始,便没有吓倒过连真正尸体都无惧的札埃苏。
早已受够了阴雨泼洒的他在大街小巷中穿行,随意找了间能打开门的房子,在其中度过了最初的一段时光。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札埃苏着手探索起这座于古老相传中消失已久,但在他看来几乎是才刚人去楼空的城市。
多亏了翡棱周围的黄泉,突变的环境让大沼内各种生灵都不适应城市环境,待在翡棱城里很少会被影响到。
既然在探索城市,那自然,位于翡棱中央的,那颗仿制传说中建木的青铜巨树不会被他错过。
然而任凭札埃苏如何努力,也无法踏进据说能通往翡棱上城,建设在青铜树内部的路。
那天,熬到疲惫不堪都无甚进展的他,最终只得在附近的一栋屋子里将就着休息。
而这一睡,双目一遮,他便难得入了梦,梦的内容还格外清晰——
有位身着破败羽衣,面容苍老,眼神中全是茫然的老者莫名其妙便找札埃苏自述生平。
札埃苏左右望去,只见自己身处的房间完全由金属构成,宽阔、古朴且冰冷。
在这里待着,甚至会让人有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渺小感。
在那尽管闭着嘴,却仍能说话的奇怪老头身后,是一座比人还高大,几乎能怼到这房间天花板的庞大炉鼎。
终于脱离了最初的惊异,札埃苏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便也安稳下来,耐心地听取老头传出的话语。
老者自称是一名寻方术士,耗费毕生精力,只为谋取长生不死之法。
曾经的他,钻研世间万物互相转化的过程,以炽焰与轰鸣夸耀力量,换取尘世间帝王的权财支持,借此追寻关于如何将不死妙法纳为己有的线索。
但苦寻数十载,老者仍旧难有所获。
直某天老者从浑浑噩噩中被惊觉触动,才终于察知了自身七魄已然开始衰败,意识到再不拼搏,再如此碌碌无为下去,将无法成就不死。
焦急之下的他,将视线从地面转移到天上…竟的确被他发现了一只金翅大鹏的踪影。
这种生灵是九天十地时代的残存,是曾经那些魔神后裔。
对凡间来说,它是难以触及,也无须去触碰的可怕存在。
可惜几乎被焦躁逼至近乎疯魔的老者认定了,正是这高居云端间的孽障在阻碍他成道,刻意遮掩长生不死的方法。
得益于昔日在尘世间的弄权,老者早已是古原国师,这份额外的力量此刻便被他抛掷出去,用来换取渴求的事物。
得到帝王相助,在折损了足以沾满整片平原,令河流染上血色的诸多条性命后,寻方术士将金翅大鹏自云端拖拽至地面。
裂分其双翼,斩去其腿足,向这生灵体内灌注姹女…
老者终究击溃了阻道的大敌。
从金翅大鹏溺毙的残躯中,他果真成功窥探到了长生不死的奥秘。
为了回馈帝王的协助,顺便转嫁谋得不死的艰难,老者与古原国度全体分享了自己此次的收获,将这国度集体拉入了自己布置的坑——
于是翡棱城的中央,生长出了与建木形似的青铜树,托起宫殿与城市。
据说,那是通往辉煌的路,能带领古原举国向着更高处登升。
…既然如此,现在的翡棱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谁——聆听至此,札埃苏满腹疑惑根本道不尽。
可正当他打算开口询问时,自称寻方术土的老者却将一部撰写在金色羽毛上的典籍交付出来,塞入他手:“吾乃何人根本无甚所谓,成就不死之法才是关键!以阴神阳神元神为材,化七魄为炉鼎,炼至浑圆如一,圆满无损…”
言及长生不死药的炼制手法,老者终于用本体开口出声。
但这门丹方未免太过晦涩难懂,涉及的方面太过庞杂…并且绝非以寻常的言语可以诠尽。
札埃苏越是努力聆听,便愈发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逐渐地,从老者七窍中溢出大量水银,宛如开了泉眼般,逐渐堵塞住讲解的话语,并填满二人所处的这个房间…
当彻底淹没与水银之海的时候,札埃苏才猛然从梦中惊醒。
身边是依次序排列的空荡展柜,没有金属房间,也没有古怪的老者,唯有诸多复杂的炼金配方莫名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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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一口炼金汤剂,夹两块凉拌大沼蜇皮下肚,札埃苏感慨:“那天我就是睡在这间馆里,还真是挺有缘的。哎,总之自那次以后,我虽然没有搞懂长生不死的方子就已经醒来,但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合用的炼制法被我学会了——比如给馆里这些捡到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保鲜住最灿烂的时刻,就是靠‘七魄凝身炼法’的手段才能达成,实在是很管用啊…得多多感谢那个不晓得存不存在的老者才行,本人的梦想能到达今天的高度,多亏了典籍里炼金术的帮忙。”
不知不觉,听着札埃苏这个“梦中成才”的故事到一半,我们便把馆内目前的藏品都看完了。
随后在老兄的建议下,我们来到博物馆餐厅歇着,顺便让他补点养分,这才继续把做梦的事儿给说完。
虽然桌上备了四双筷子四只碗,但除了札埃苏以外的我们三人,要么不用饮食要么可以不饮食,导致实际餐桌上只有一个人在吃喝,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毕竟…坐在一桌上吃饭聊天,还是很能拉近关系的。
这流程走下来,大伙互相看着都亲切了不少。
听完札埃苏的这段离奇经历,我缓缓大笑:“好啊,好一番奇遇!札埃苏老兄,你这机缘,还真是堪比话本故事啦,哈哈!”
“如此玄异遭遇,小人也是闻所未闻…”马达蕾手里转着筷子,对札埃苏所说的内容也不太敢肯定。
短短时间跟他接触下来,大家基本也能发现札埃苏是个没什么杂念的人,很纯粹,应该不至于编故事出来耍人。
可要说做个梦,就能让一个对炼金术一窍不通的人变得门清儿,这也实在有些夸张了。
“…古原遇凄夜而消亡,翡棱遭诡变而无踪…”塞莲揉了揉眉心,思索着,还是开了口“古原国最后一任国师是方士,流传的名讳叫做芒撒蒙溯。”
她的状态这会儿总算得以变好了,没之前那么恍神、心不在焉,恢复了些说话的力气。
我立马坐直了倾听:
这就是追求长生不死之法的那位老前辈啊,跟我算是道友,可得多关注关注。
但我听得,还真就没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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