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到封地的王爷,本不应再进京。
只是他的身体……到底还是他做错了。
不应太顾念情谊。
帝王斗争,向来惨烈,燕昌如今小打小闹还好,若真是逼急了淮儿。
建崇帝微微拧起眉心,等他驾崩之日还是立一道旨意,让燕昌不须进京奔丧。
省的……他看了燕淮一眼。
省得落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
燕淮出来时,燕昌正在院子里站着。
冬日寒冷,那冷风,更是像刀子一样划在人脸上。
可无论多冷,都没有燕昌的心冷。
他见燕淮出来,动了动有些冻得僵硬的脚踝,走了过去。
他的声音极低,像是角落里阴暗的毒蛇。
“太子真不愧是阿爹最宠爱的孩子,连你们聊天,本王都只能在外头站着。”
燕昌的情绪一向不外露,可他听说父亲已经打算让他过了十五就离京。
这模样,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让他走。
再想想他们父子温情,一起说着过年的吉祥话,而他却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他心中就仿佛冻成了冰块似的。
燕淮看了他一眼,似是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前经过。
燕昌站在原地愣了愣神,自胸腔传来一阵低笑声。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竟然这样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这样被人无视的感觉,他真的是……恨极了。
*
燕淮回到东宫时,下人来报,他特意派人去的慈安大师已经被请来了。
慈安大师是大燕所供奉寺庙中,最有威信的一位大师。
平日里从不露面,连燕淮派人都请了几次才来。
燕淮颔首,正准备先去找谢昭华,让她不用担心,却听小厮道。
“慈安大师此次前来,称是因为有机缘。”
“请您回来立刻去见他,他只同您说几句话。”
听到这话,燕淮微微蹙起眉头,停顿几息,收回迈向承乾殿的步子,朝会客厅走去。
这位有名的慈安大师,是位女子,看上去颇为和善。
她并不像那位妙言大师一样消瘦,身材有些胖胖的,打扮与一般僧人无异。
燕淮到时,慈安大师正在闭眼念经,见燕淮到来,才微微睁开眼睛。
那一刻,似乎有佛光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并不同于一般大师所有的高高在上,眼中满是见惯世间繁华与险恶后的慈悲与善良。
对众生的怜悯在她身上得以呈现,若是有一个词来形容,那便只能用“佛性”二字。
她如此模样,燕淮倒也不难理解为何她会成为最德高望重的法师。
燕淮走上前,双手合十以示恭敬,大师浅浅回礼。
他本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可当他看到大师的那一刻,燕淮忽然有了想要询问的想法。
但显然,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透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大师见他的模样,笑道。
“施主心中有事。”
她的话,是肯定的语气。
燕淮轻抿嘴唇,并不打算直接回答,而是问:“大师有何指教?”
慈安大师闻言,轻轻笑了起来。
“施主为情所困。”
被点到症结的燕淮,手指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拿起茶盏轻抿一口,才悠悠地看向慈安大师。
若是寻常人,能让这位大师一见,便已是感恩戴德。
若是再提点几句,更是感激涕零。
但眼前这位却显然不是这种人。
他在审视,在判断。
大师并没有因为燕淮无动于衷而不满,而说道。
“施主困在过去,想探究原因,却又无法,贫僧只能告诉施主,施主所遭受的一切皆有因果。”
“而施主命中的灾祸,因有人牺牲为您抵挡,您日后可以无忧了。”
可今日,燕淮一踏进宫殿就发现有几分不对。
今日的殿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下人在侧服侍。
而往日里,他一踏入殿里,就会出现的小女人,也并没有出现。
谢昭华明明最怕冷,可炉子里的炭火却早就熄了,整个宫殿中冰冰凉凉的。
燕淮心说不对,两步并三步冲入内室,却见【谢昭华】正坐在软榻上。
她神色疏离,眉眼间满是阴郁,浑身的戾气简直要爆发出来。
看到燕淮的出现,她满不在意地抬起头来,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呦?殿下回来了?”
燕淮一怔,立刻意识到不对,现在的谢昭华,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女子缓缓从软榻上站起身来。
明明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样貌,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眼中满是轻蔑,走上前来,站在燕淮面前,讥讽道。
“不过是做了几场戏,殿下不会以为,臣妾真的能跟你和好如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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