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法拉第已经很久没有如同这几日一般大规模布局过了。虽说中间人这一行当做的就是收集信息有效利用的事，法拉第自忖在业界也算个中翘楚，但像这样游走在两大公司与四五队佣兵之间，来回整理自己提供的信息，推测对方自行探索到的信息并及时作出应对也依旧使自己的脑力负荷濒临极限。若说寻常的中间人早会打退堂鼓了，但法拉第乐得如此，站在顶端看着一众佣兵按照剧本登台表演的成就感让人欲罢不能；荒坂给出的胜利前景令人迷醉；而踏错一步便会跌落深渊的紧张感更是让法拉第久违地持续兴奋起来。
这种兴奋是必要的。
法拉第对自己说。
它会时刻激励自己不安于现状，也不甘于平庸。如果没有冒险精神，自己也许会像夜之城的大多数人一样找到一份周均百小时以上的工作为了刚能糊口的薪水透支身体。无缘于眼下美酒跑车别墅的生活。
思绪有些飘散的法拉第行至车边，他打开车门，却不急着进去，而是自小型储藏箱中取出一只高脚杯，用车载的自动调酒器为自己满上一杯普罗旺斯记不清名字庄园里的香槟——法拉第不会去记那些庄园或品牌的名字，价格和口感能说明一切。
越是时间紧，压力大，就越不能急着行动，要提前想好安排、对策和后手。
军用科技盛气凌人；荒坂项目组威逼利诱。但，我能找到出路，我会找到出路。
他将酒送入嘴中，视线飘向道路上熙攘行进的车辆。脑中盘桓各方的动向。
五队佣兵有三队察觉到了异常，大约不会按照自己给出的计划行动。但这并无大碍，荒坂给出的条件从一开始就是提供佣兵的情报和确切位置。只要供应武器上的监视器和内应仍在生效，事情就仍在掌控范围之内。
军用科技的那个小毛孩三令五申他们那任何人都不会遵守的保密规定，明里暗里地对自己进行敲打。这很好。这说明他们只是有所怀疑，却不能确定有没有泄密者，谁是泄密者。而过了明天，他们猜到什么都没有用了。
康陶和泽塔的投入依旧有限，特别是康陶，负责人说是在度假，根本就没有露面。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给人背后有什么谋划的不安。这的确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事，好在夜之城是荒坂的主场。情报已经报给荒坂，剩下的只需信任威名赫赫的情报部便可……吗？
法拉第微微皱眉，事情有一部分无法左右的观感让他心中的烦躁滋生起来。
无妨，现在的我能调动的资源就是这些，再有限度地妥协几次吧。等到入职进了管理层，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安慰自己冷静下来，将泽塔的事情纳入考量。泽塔的佣兵队伍过于独立，似乎他们一早就决定不去理会自己这个统一调度的安排。是本就贯彻泽塔特立独行的风格，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法拉第倾向后者。泽塔佣兵给他的感觉比起公司自民间扶植起来的小队，更像是临时脱离工作岗位的雇员。
也许荒坂会乐得有一支不同风格的队伍作为测试对象？无论如何，定位器已经以三种形式装上了，而这一次试探出的情报还要给荒坂报送过去。一方面是口头要汇报给项目组，一方面是要将近期的情报整理成文档发给情报部。避免他们两边吞没我的功劳。
思绪伴着饮尽的酒水行至终点。法拉第自觉已将所有能获取的信息获取，将所有该归纳的可能归纳。他向来不吝于付出自己的全部努力，而世界也的确给予过几次像样的回馈。
这一次，也一定一样。
他开门上车，坐上后座，将酒杯放回原处。
“去汤姆饭店。”
驾驶座的黑衣司机沉默着启动车辆，将法拉第送向他预定的轨迹。
法拉第思考时喜欢安静，所以他的直属部下通常并不应声。那些改不掉习惯和听不懂命令的人已经被辞退，留下的这些都是能够配合好法拉第工作风格的人。这导致了即使法拉第给出的待遇丰厚，私人安保的数量却总是达不到两位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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