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些女孩子,可真是个个都不简单,心机深的嘞,她这边屏蔽您,另一边,显然就是要做给所有人看的,我估计啊,尤其是要给那个容家看,你容少不是低调不认么?我就给你来个高调宣示,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就是已经跟你在一起了,想赖都赖不掉,我自己不明说,但让所有人都来替我说,你想不让人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她再一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容少看上的女人了,少不了许多人更对她刮目相看了,想方设法要约她的人也就更多了,她的微博粉丝也噌噌地往上涨,据说,已经有商务开始找她了呢。

但其实也有好多人在怀疑,她真的是容少的女朋友吗?除了那天上热搜的那张照片,容少与她的关系,从来都只是她和她身边的人在说在秀,但一直都是无图无真相的,会不会只是她自己在拿容少当幌子演戏呢?而且,以容少在大家印象中那种沉稳的性格,以他的家世,再加上还有一个那么傲慢又严苛的妈,真的能让他找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到处混局的女孩当自己的女朋友么?这女孩陌陌上的交友信息现在还在呢,哪个局上也没见少了她啊……”

说到“来历不明”四个字时,阿土的眼光应该是正好扫到了我,便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似的,尴尬地冲我笑了笑:“唉罗老师,她有没有跟您说过她跟容少的事儿?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还没等我作答呢,他又幡然醒悟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呸呸呸!她朋友圈都屏蔽您了,又怎么可能跟您说这些呢,我也真是的,想太多了,想太多了!”

他于是尴尬地吐了个舌头,却遭到璟一个狠狠的白眼:“你不光是想太多了,是话也太多了!赶紧吃你的喝你的吧!”

我自然也是不太好去回答阿土的这个问题,但心里不知怎的,竟然会有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脑海里浮现出的这些天曾有的纠结与郁闷,不甘与不安,倘若她真的就这样跟容少在一起了,那这些东西似乎应该可以就真的都放下了,我也不用再去想跟她到底要以什么关系如何相处了,这一段时间她都没怎么来过我这儿了,又恢复一个人随心所欲的状态,真是自由自在啊,最好,她就此再也不来了,那便从此都轻松了……

那夜睡的果然轻松,又或是那夜的红酒很是怡人,回到家挨着枕头就一夜安眠到清晨,竟不知已是一夜秋雨乍停,窗外的露台上还洇着水迹,七点半的天色,暗暗湿湿的像一方湖面,深沉而沁凉的。一场秋雨一场寒,我也将晨跑的T恤换成了卫衣,奔跑在公园的跑道上,意外地发现,公园的路灯竟然全都亮了,寻常的黎明,让这暖黄的路灯一照,再配上阴晦的天色,难免就有了些入冬时节天将未晓的意思。跑了大半圈的时候方才看见,维修工人正将一盏路灯缷倒检查,原来已经开始为换季做准备了呢!

一路上还有许多行色匆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频频穿梭其间,也显然比昨天遇见时加厚了衣裳,甚至还有人已经穿上了羽绒服,晨跑的人倒都还不少都是单衣短装的,跑着跑着,总感觉像是穿梭在不同的季节之间,时间变得混沌不清,跑到第四圈的时候,天光突然乍亮,刚好从一段树荫之下跑过,迎头便披上一身耀眼的日光,顿时又有了一种大白于天下的感觉,季节因此又回归正常的时令,而那提早亮相的路灯,让这日光一照,就更显出了强行入场的不合时宜,又只能百无聊奈地在那儿憷着,顶上那团本可在夜里璨若明珠的光影,被这日光无情地冲淡稀释,成了一团残留在天幕上的油渍,等着被人擦去了……

中午收到邀请,去深圳参加这一季《超能新声》的录制。与《华语音雄榜》不同的是,《超能新声》全是由未出道的新人歌手参赛,第一阶段由高梦,葛一夫,林杰克,文永健四大导师从众多初赛选手中各自挑出自己中意的6名选手组成自己的战队,第二阶段则由四大导师带队展开车轮对战,每一轮互战中胜队可以有一名队员直接晋级,不用参加下一轮对战,负队则淘汰一名队员,其余选手均待定,这一阶段导师不再有选择权,胜负完全由专业音乐人+乐评人+媒体代表共101人的评审团现场举牌决定,但谁晋级谁淘汰,则完全由导师自己决定。这个录制不需要提前参加彩排和赛前讨论,直接进场录制,除了少数人会被cue到对选手进行点评外,其他的全程只需举牌表决即可,每周去一次,一次录两期,比起《华语音雄榜》相对要轻松许多。

第一天录高梦队对战林杰克队,两对可谓势均力敌,最后高梦队险胜,导师林杰克只能忍痛割爱,将队中当场战绩偏差的一名队员淘汰,但也当场表示,认赌服输,“首场比赛,我们在选曲上保守了,下一轮,我们一定会扳回一程!”休息一天后,录第二场葛一夫队对文永健队,葛一夫一上来就信心满满,又拿了他一贯的歌坛老大哥的口吻:“我们队的六名队员,可以说是囊括了当下华语乐坛各种音乐类型最有实力的代表,不管对方派什么样的队员出战,相信我们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必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只是话说的太大,难免也会闪了舌头,来自台湾的老牌唱将文永健老师,真是人如其名,看似文质彬彬,实则作风稳健,葛一夫一上来就派出队中的金属小子张一莽,想要先声夺人,炸裂全场,文永健则派出了实力唱将潘峰,将一首《暗香》唱的细腻深沉又荡气回肠,评审们大多都是在业内打拼多年见多识广的人,自然不会像普通观众一样更容易被情绪气势引导,一轮唱罢,85名评审都把举起了文永健战队的牌子,也是让葛一夫始料不及,在台上解释说可能评委们对张一莽的原创新歌不够熟悉,“我也知道在这种比赛中,唱熟悉的老歌自然更占优势,但作为一名原创音乐人,我和我的战队还是更想借助这个平台,更多地支持和鼓励那些原创新人新作,也相信我们的这份诚意终不会被辜负!”

结果第二轮,葛一夫继续败北,这一次两人派出的都是原创民谣歌手,但评委们依然更多选择了更具根源民间色彩的文永健战队选手巴林,葛一夫的脸色就开始有些暗沉了起来;第三轮葛一夫终于扳回一程,但第四轮就又让文永健队再次领先,第五轮葛一夫队大比分胜出,最后一轮,葛一夫亮出了自己战队的杀手锏,赛前最被看好的选手之一吴雷,唱的正是葛一夫自己的一首代表作《信念成诗》,没想到评审们竟然都没买账,负责点评的媒体代表称:“且不说这首歌葛老师自己的版本已经是珠玉在前,任何人当着您的面再唱都可能是班门弄斧,今天以吴雷20岁的年纪来唱葛老师您在40岁人生的感悟之作,他的人生阅历与情感体验,都还不足以支撑那种时间的厚度和人生的深度,单单靠嗓子去嘶吼,反倒把这首歌唱的有些假大空了,因此我觉得他选这首歌是有些欠考虑的。当然,我不是说您这首歌写的假大空,只是吴雷可能还是太年轻了,唱这样的歌还不够有说服力吧!”

葛一夫的脸刷一下就沉了下来,眼睛朝评审团的方向扫射过去,似乎逐一在看到底是哪些人没有为他举牌,等到主持人CUE他发言时,他才转过头来说:“我一直以为信念和理想的表达是自由的和开放的,是从来都不应该受到任何限制的,包括年龄和阅历,当我们拿着年龄和阅历来审判年轻人的信念时,可能就有些先入为主,有失公允了。看来,今天是我影响了小吴,你唱的很好,你没有错,原来是我错了,所以你要继续相信自己,不要受到一时的干扰,下一场,我们一定会赢回来,而且要赢的漂亮!”

第二周录制,葛一夫队迎战高梦队,这一场比赛共5轮,最终结果,3比2,葛一夫再次又输掉了比赛,只能再淘汰一名队员。坐在导师以上的葛一夫,脸色自是相当难看,但这一场比赛中,高梦队几位选手可谓超水平发挥,有三位队员的得票数都在80票以上,面对高梦这样华语乐坛殿堂级的导师,葛一夫自己也只能连连表示心服口服。只是,当这一轮被淘汰的队员名字从葛一夫口中念出时,全场都大跌了眼镜,竟然不是当场得分最低的队员邱丹!“她唱成那样,都明显破音了,竟然还被葛一夫保下了,就因为她长的好看吗?”坐在我后排的媒体评审当下就有人开始嘀嘀咕咕了,“莫不是葛一夫看上她了吧?又或者是个后台强硬的关系户?”

第三周第一场录完,几个评委约着一起去宵夜,席间就有人说了:“唉,你们知道吗?上一次录完,葛一夫可生气了,说当晚就去找总导演理论去了,然后把他们队输的原因都怪罪到媒体评审头上,说他留意了每次举牌的结果,每到他的队员那儿,媒体评审那一片就全都把牌放下了,还说每一轮都这样,那这帮媒体就是在针对他,因为他一向跟媒体的关系都不是太好,媒体评审就是故意的,还说这帮媒体懂什么啊,谁把他们给弄来的啊,这不是瞎起哄嘛!”

这一说,可把这次来的媒体评审们都给惹毛了,都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自己队没比赢,也不用把脏水都往我们身上泼啊!第三天正式录制前,导演给评审们开动员会时,又特别多强调了一句“大家还是要尽量多支持原创类型的歌手”,评委们一看歌单,葛一夫队四个人中有三个人是唱原创,有人马上就get到了其中似有暗示之意。候场时,有媒体评审看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分别在跟几位音乐人评审嘀嘀咕咕地交待什么似的,我去上厕所时,就看到有十来个媒体评审都聚在一块,听到其中有一人说了一句:“既然人家都那么说我们了,我们也就不好让人家失望,白说一顿了,是不?”然后相互之间递了意会的眼神,又哈哈笑作一团。

这场比赛,莫一夫队上来就先输一轮,我回头一看,果然后面的媒体评审几乎没人给葛一夫队选手举牌,第二轮,媒体评审大部分继续不给葛一夫队举牌,但这一轮出战的吴雷表现实在过于出色,乐评评审及音乐人评审几乎大部分都为他举牌了,葛一夫队成功扳回一程;第三轮葛一夫队派出的是邱丹,自是也没有什么胜算;最后一轮,葛一夫队队员正在演唱时,我的手机在腰间震动了,悄悄掏出来一看,是评委组的工作人员发来的:“罗老师,这一轮好歹要支持一下葛一夫老师啊,他这轮再输了,他就三轮皆输,也太伤面子了,拜托拜托”,我心想,就算这一轮葛一夫队赢了,那也是两队打平,该淘汰哪一队也不好说啊?

结果我还真是想多了。果然这一轮结束,两队各胜两轮,算是打平,怎么算胜负呢?导演上台,说召集导演组和导师组合议一下,几分钟后宣布说,将两对出战队员的每轮得分相加,总分更高的那对胜出,统计结果一出来,葛一夫队竟然刚好比林杰克高出2分;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宣布本场直接晋级选手时,这一次葛一夫念出的名字,竟然还是邱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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