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开的静室里,有一间精巧小室,四周挂了绘着锦绣山水的壁障,一道漆嵌百宝屏风将室内横作两面,他正坐在屏风外的桌案边,和许言说话。

“吴大夫说,安姑娘今明两日便可回去了。”卓云开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不急着喝,倒皱起了眉头。

“公子不舍?”许言见自家公子多年的老铁树终于冒了花苞,打趣道。

他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嗯。问了她兄长她可有婚配,她兄长闪烁其词的,还警告我。”说起她这兄长颇有点讨厌。

“你要不要去讨好一下她兄长?毕竟,万一,以后成了大舅哥

……”

“不去,那家伙看着讨厌的很。”卓云开忿忿的喝了口茶。

萧炜在客栈和安显荣商量接下来的计划,无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到夜州还有九百里,出了青槐城,逐渐进入南蛮之地,沿途山匪草寇多,流民难民多,咱们要乔装打扮加快脚程了。”萧炜听大师兄说过南蛮地的匪情。

安显荣虽未到过此地,但下面州县呈到他手里的奏折大多也是关于这些情况的。“是得加紧了,要两个月内到任……吴大夫说诺儿可以远行吗?”

“无碍。”

“那你赶紧去倾云阁,看诺儿今日怎样了?”安显荣催促道。

安清诺想去院里多走走,一脚跨出兰苑门槛,卓云开恰巧走到了廊檐下。

安清诺今日脸色和悦了许多,不似前几日五官苦成一团。见到救命恩人,报以嫣然一笑:“卓公子好。”

卓云开与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电流击过一般,心跳变得异常猛烈,呼吸也越发急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是他此刻的心境。

“安姑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卓云开面上云淡风轻地道。

安清诺走下廊檐,与他对面站着,略微福身:“多谢卓公子相救,诺儿这厢有礼了。”

这一礼让卓云开更是乱了方寸,“不必多礼……”见流萤没出来,心下暗喜,“我带安姑娘在院里走走。”

此话正和她意,两人并肩走向竹苑的小道。

竹苑的一步一景做得最是别致,平日里卓云开会在听雨亭抚琴喝茶。

卓云开年方三十,事业立了家一直没立起来。他父亲卓锦母亲上官莲在老家鸣州经营钱庄和一家镖局。十年前,卓云开弱冠之年,行完冠礼拿了千两黄金,说要自己去闯一番天地,走了三州三县五城,凭着过人的才智和胆识,积累了人脉和钱脉,最后来到距离鸣州五百里的青槐城落脚,买了宅院,开了铺子。因没有遇到合眼缘入心的女子,婚姻一事便耽搁下来。直到看见安清诺,他动了心动了情,方才见她兄长萧炜不在,丫鬟不在,便借散步的由头想探探她的口风。

他猜想了这几日,安显荣的气质和谈吐不是一般寻常人家,不像商人不像秀才举人,倒像是官场了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也不方便问他们要去哪里,为何在青槐城投宿。其实,他的云歇客栈是青槐城最大最好的客栈。

“冒昧问一下安姑娘,此番你们要去哪里?”

“夜州。”安清诺的眼里此刻只有院里的海棠花,她最喜欢的花之一,竹林边上一棵桃花树,正开得艳丽。

“走亲访友还是……”卓云开莫名地想听到她说“走亲访友。”

“我爹去赴任……”安清诺顾着看花,不经意说了实话。

卓云开听得她说爹是去赴任,失望的同时竟有些欣喜,却不喜形于色,淡淡地“哦”了声。脑子里在翻找夜州还有什么官职空缺的讯息。

再不说出自己的心思,恐怕要错过最佳时机了,卓云开紧张得嗓子仿佛哑了般,微蹙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两手无处安放,一会儿攥紧拳头,一会抓耳挠腮……

“安姑娘,我听你兄长说,你尚未婚配,可否……”

安清诺倏然一怔,“我兄长?……说的?”她停下脚步,疑惑道。

“萧……”卓云开嗫嚅了半响,恍然一愣,“你兄长怎姓萧?不应姓安吗?”

安清诺快速组织语言来裹乱真相,“哦,他是我表兄,青梅竹马的表兄,”她张口胡说,竟想到用“青梅竹马”来糊弄。

卓云开又“哦”了一声,他知道青梅竹马的深意,却又不甘心放弃,“如安姑娘尚未婚配,可否考虑嫁给我?”表白的话就这么直愣愣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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