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秋二人走入地窖,遍地都是碎瓦片和倒下的木架,浓郁的酒香盖过了原先阴湿的霉味,他二人一前一后,走的并不着急,只要留意被给偷袭了就行。
“真是浪费啊。”阉人秋闻着这酒香说道。
“嗯。”闷葫芦说。
“新旺县最大的酒窖就是这家,看来有一段时间没酒卖咯。”阉人秋说道。
“嗯。”闷葫芦回答。
然后阉人秋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无聊的话,闷葫芦就嗯嗯嗯的回答,气氛看起来不像追人,反倒有些轻松的意味在其中。
又走了一段路,这里的酒架倒是保存的很好,没有像更进来那样被老蒙子大锤震的遍地都是碎瓦片,只不过相应的这边的霉味也更重一些。
这段路的发光萤石不知被谁收了起来,本就昏暗的地窖变得更加漆黑,视觉几乎失效,阉人秋和闷葫芦现在是靠着体感来辨别方向,二人的武器也握在手中。
叮的一声重响,一道火花在黑暗中擦出。小酒缸上大红纸显得分外刺眼。
又是一声铁与铁的碰撞声,一霎而过的亮光照出两边略有腐朽的木架。
乒乒两声悦耳的脆响,沈泗看着闷葫芦,爪刀架着长刀。
刺耳的声音响起,像是猫用爪子划过木板一般。长刀在爪刀上滑行,长刀走一寸,爪刀跟着走一寸。阉人秋出拳相助,尚裕出腿踢开。
尚裕推翻一旁的木架子,阉人秋怒而一脚踹开。
他只恼自己用的是铁鞭,在这地窖地方施展不开来,否则这两小子早给自己擒住。
闷葫芦左手握爪刀挡下沈泗,又出右手暗袭其腰间,沈泗为求自保一个不注意被卸了刀去。
随着一声叮铃铃的铁刀落地,地窖里又重归于安静。
“兔崽子倒还跑的挺快。”阉人秋见没了动静,恨恨的骂道。
“轻功不错。”闷葫芦也给予了评价。
“那轻功有些耳熟,会不会是隐世多年的幽南剑派的春掠燕?”阉人秋问道。
“没见过,不确定。”闷葫芦说道,二人又继续往前摸去。
二人才往前走了两步,闷葫芦忽然察觉不对,他连忙说道:“回头!”
这一声让阉人秋也反应过来,这两个小崽子没有往前跑,反倒是往回跑了!
他二人掉转方向立刻追上去。
沈泗尚裕二人正如他们所说,先前的阻击只是幌子,就是为了分散他们注意力用以回逃。
漆黑的地窖里沈泗和尚裕马不停蹄的跑,阉人秋和闷葫芦则紧追不放,没过多久,前面的两人终于跑到了地窖的出口,回到了先前尚裕和老蒙子打斗的地方。
夜晚的巷子里竟还有不少人在其中,他们手握砍刀,穿着保暖的棉衣,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兵仆。
尚裕直呼玩完了,因为他看见在这群人旁还站着那老蒙子。
“在下高平陵,二位可是沈泗沈少侠、尚裕尚少侠?”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问道。
尚裕和沈泗都点了点头。
那自称高平陵的人笑道:“今夜钱老爷料得二位会有麻烦,连夜送信催我来援,我本不当真,权因老爷手信,才拖拉前来,现在来看,还是老爷高见。”
话音未落,阉人秋和闷葫芦冲出地窖口,他们看向老蒙子,阉人秋说道:“还不动手?”
老蒙子看了眼高平陵,这二人才发现这里站的竟不是他们的人。
“你是谁?”阉人秋说道。
“在下高平陵,钱家三师傅。”高平陵说道。
阉人秋环视左右,冷笑道:“你们虽然人多,但未必能打!”
话语间就要动手,却又被一声高喊打断:
“半夜有民报官,说燕子巷有人寻衅滋事,以武乱纪,我倒要看看,王土之中,哪个敢放肆!”
说罢,一个身穿绣着鱼鸟花纹官服的男人从巷口走出,那钱家的下人认得这衣服,不敢拦他。
“你是不是要问我是谁?鄙人王性佛,乃幽州调派来的绣衣卫,你又是何人,敢在我龙兴王土上违法乱纪!”那绣衣卫意气风发,凌然正气震的阉人秋一时不敢说话。
绣衣卫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阉人秋先是看向沈泗、尚裕二人,然后又转向高平陵、王性佛二人,冷哼一声,不甘的说:“撤!”
闷葫芦和老蒙子也知道多一人不仅不好打,还是官府的人,打死打不死都麻烦,三人接连离去,不论是王性佛还是高平陵或是沈泗,都没人去拦。
待那几人走远不见踪影后,王性佛才放下绣衣卫的架子,同沈泗几人说:“我追一通缉犯至此,路遇一小儿,同我说这县内有贼人欺民,我听后便改道来此。诸位可有受伤?”
高平陵说道:“王大人的威名我可如雷贯耳,幽州、陇州、中州几大恶人都是大人您绳之以法,这二位是我家老爷的客人,今日若无王大人,避不了和那几人一番恶战。”
王性佛听老爷二字,歪头疑惑,想不出这附近有什么大户人家,便问道:“这新旺县中还有老爷?敢问阁下家主何人?”
“家主姓钱,多年前由日京都城迁来。”高平陵拱手说道。
“钱家!”王性佛一震,随即又呼了口气,说道,“钱家对我有提携之恩,只是今日鄙人还有公事在身,无法登门拜谢,麻烦阁下替我和钱老爷道声不是,改日王某再将登门道谢。”
说罢,王性佛便匆匆离去,走出巷子后便听到马蹄声急急,看来他是真的有要务再身。
“这个绣衣卫也算是个急公好义之人,公务如此繁重竟还能改道来帮我们一遭。”尚裕说。
“可惜生错了年代。”高平陵说道。
沈泗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尚裕想起阉人秋几人应该尚未走远。他和高平陵道谢后,急忙往阉人秋几人离开的方向赶去。
只是没走两步路,他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和腰上还中了几镖,此时已无力再做多余动作。
高平陵见状无奈地笑道:“二位少侠还是先随我回府吧,这里呆久了怕那几个贼人杀个回马枪。”
新旺县外,快马疾驰的王性佛回想起刚刚那几人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沉默不语,似乎有几分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他又打开那张通缉令,上面画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这些杀人犯通常是在隐市中购买被害人信息,只是他们官府的人一向遭隐市的嫌,能拿到画像已经实属不易,这次在幽州的隐市里,王性佛甚至问出了这个通缉犯的江湖绰号和下一个目的地,却州城。
月色辉光下移,只见那男人画像下面还写着四个字,陇西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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