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的紧急会议通知便送往了城内各路大臣与将领的府邸。
宽敞的会议大厅内,高官要员满座,严肃庄重的氛围弥漫在清晨干爽的空气里。
“诸位,枫林人的使团遭到暴民杀害,这事相信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吧!”
伴随着话语声而来的,便是从后庭匆匆走来的律教庭主司梅拉,以及跟随其后的一名……似乎有些面生的护卫。
梅拉十分自然地落座到他的主位,他刻板方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待座下一众官员行礼完毕后,窸窣的落座声终是让这片紧张的空气里带来了片刻嘈杂。
说什么暴民?在场的各位政客要员们无不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他们都十分清楚枫林使团一行的真正死因,只不过在此时都心照不宣地表演着刹那惶恐与不假思索罢了。
在这些政客中,有绝对忠于梅拉坚持与枫林抗争到底的主战派,有始终保持中立但迫于梅拉实力表面趋炎附势的中立派,也有少数以保存丹河种族延续为由的投降派。
而这第三者,便是由左什侯爵为代表的一众官员,而这些官员中都有一个特性,他们都是教庭内的行政官员,并没有军方代表。
更直白地说就是,他们并没有能让对立派别能够支持他们的有力筹码,没有兵权使得他们的声音并得不到有效的尊重。
而对于梅拉来说,即便王城内只剩下不到两万的戍卫军,以及临时组织起来不到万人的救国营。
即便靠着手上不到三万的残兵,梅拉依然能稳坐这教庭主司的首座,让座下的这群惶恐不安的老爷大人们还能够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起,以来维护他心中所认为绝对正统的丹河政权,即便这个政权已经是摇摇欲坠。
而这次紧急会议的召开,梅拉的首要目的就是统一思想。
杀掉枫林使团,就是统一思想的重要手段。
“诸位,枫林使团的死,这一事实已经将在座的各位与城外的枫林人结下了绝对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便你们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做的,但是枫林人不知道,他们更不会也不想去知道,他们只知道是你们,是身为丹河人的你们杀害了他们的使者,是你们有违人道地残害了他们的同胞,但有城破之日,他们也绝对不会给你们任何辩解的时间与机会,并同时朝你们脑袋上无情地挥砍下索命的屠刀,就像你们昨天杀他们的人一样,所以今天召集诸位前来,就是想告诉诸位,收起你们心中那些还希望能与枫林人和解的幻想,还有为了求生想要背叛种族的卑鄙恶劣勾当,眼下,我们唯有上下一心,与枫林人抗争到底,才能为我们自己争取活下去的希望,为了丹河,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为民族誓死尽忠的觉悟。”
梅拉的话语说的是慷慨激昂,说的是冠冕堂皇。
听到梅拉表态明确的主张,会议大厅内有主战派的贵族功勋与军务大臣高呼必胜,也有中立派的内务机要与行政大员相互嘘咦。
然而这里最后面应该有投降派代表们发出愤怒的声音对梅拉这种蛮横霸道的举动进行唾沫横飞的驳斥。
但是这种剧情并没有在此刻此间上演。
相反,以左什侯爵为代表的投降派几位今天却是都异常的安静,左什侯爵更是自会议开始时就一直一言不发地稳坐着,即便听到那群热血上头的主战派狂热分子们高呼着必胜的誓词,即便看到那群中立派蠢货们还在犹豫不定议论着那可笑的权衡利弊,他始终岿然不动,如那悬崖峭壁的顽石,任外界是狂风暴雨,闪电呼掣,似乎都无法撼动他内心分毫。
梅拉亦是将今日左什侯爵的表现尽收眼底,同时也不出意料地让他那刻板方正的方脸上显露出一丝诧异与不解。
不过这一丝诧异与不解似乎也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很快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他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了然之情。
就在这时,在被允许的短暂谈论时间内。
一位中立派代表发言道:“主司大人,我等身为丹河人,自都有与丹河共存亡的信念与决心,可是主司大人,如今我王城被困百日有余,且守备力量日渐疲弱,我等身为教庭官臣,身为丹河将士,食民之禄,受民所养,我们可以为了我们的信仰无畏地赴死,可是那些一直供养我们这群官臣将士的普通子民呢?我们死后他们的生命与财产又怎能得到保障?”
这凿凿之词入耳,可让在场的众人都神情冷漠地面面相觑。
梅拉自是不想理会此人言词里的冠冕堂皇与虚情假意,大家都在同一栋屋檐下共事,他又怎么不清楚他手下这些官宦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他目光冷冽地移向那位体态丰饶的贵族官员,声音低沉斥责道:“真是可笑,如你们这等民族蛀虫,若非是你们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就将你们全部扔进臭水沟当做作物的养料了。”
梅拉口中的你们,自然是指的那些内心左右摇摆的中立观望派墙头草,又希望丹河能够撑过这次围城危机,又怕丹河战败与枫林人暗地里做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这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确实带着极为强烈的羞辱意味,哪怕对方意指的并不是自己,但是这话说出来不管谁听了都该是有些不舒服的。
然而此时此地,梅拉说这句话时,他是对着那位肥胖贵族官员说的。
这可让这位高贵的绅士顿时阴怒,他咆哮道:“梅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哦对了,今天召集诸位前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经过教庭内部决议,最终决定征用诸位的全部私人财产,以备抵御枫林大军的下次攻城,我相信,在种族存亡的大事面前,诸位都不会吝啬的。”
话音刚落,会议大厅的大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紧随着奚落落地冲进来几队教庭卫兵,他们举着火铳便将场间所有人都给团团围住。
那一排排冰冷的枪口就如恶魔那摄人心魄的鬼瞳,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这般突然的转折,可让这群贵族老爷们顿时惊骇不定。
“梅拉?你这是要做什么?”有官员大声质问道。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诸位还是早做决断吧,因为枫林人随时都会杀来。”梅拉的话语逐渐冷冽无情。
“梅拉,今天我们要是不交出自己的财产,你难道就要将我们全部打死在这吗?”
“是啊!梅拉,就算是抵御枫林人,为什么要征用我们的私人财产?这根本不合规矩,我不同意!”
“对,我们抗议,教庭无权征用我们的私人财产,抗议,抗议!”
“砰……”
枪声是那么的突然,又好像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随着刚才抗议喊的最激烈那位中立派官员胸口爆开一个血洞,他的身体也应声倒地。
没有惨嚎,只有那地上抽搐的尸体,与尸体下很快流出的一滩血水。
如此近的距离心脏中枪,如果这位高贵的官爷现在还有意识,那他一定会后悔今天早上出门时为什么没有在家里留下遗书,毕竟他府邸内还有十几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如果没有遗书自己就这样去世了,那她们一定会为了自己的遗产而闹地鸡飞狗跳。
世间总是没有这么多如果。
就如同已经被惊吓过度的场间诸位大人们,如果他们知道今天这场会议就是羊入虎穴,那他们肯定就提前跑路了。
随着枪声与尸体的出现,场间的诸位大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久于沉醉宁静舒适温柔乡的大人们,似乎这才幡然醒悟。
梅拉这是来真的,他并不是在吓唬谁。
“诸位大人,还有谁表示抗议的可以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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