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在晨时轻轻响在昏黑的小房间里。
这个她与那个她,隔着一道黎明。
女孩的手背系有一颗白球绒,她被两根细红麻卷起固定,象征着那永不停息的爱已寻到归宿。
纯白的蒲公英,生长的蒲公英,种子一旦成熟,就要被风吹走,不再停留原地,而是逐风,逐光,逐雨露而择沃土,然后扎根,静待花开。
她轻抚鹿的额面,然后俯身蹲下,微微托起鹿的下巴,拥抱他,亲吻他覆绒的脸。
鹿青黑的舌尖轻触她帽沿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像唤醒太阳。大地的最东边,出现第一缕亮光,还不算太热,这儿仍旧冰凉。
但最先醒觉的太阳花已经悄悄挪个身位,寻找明日之光的方向。
“你说得对,我该走了。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穿越山海,像【拓】,像我的外婆,我的母亲,一位真正的英雄。”
轻抚鹿的脊背,跃起,棠糖接受鹿的邀请,在鹿的帮助下,追逐最后一抹夜色,赶往月栖之地。
黎明就在眼前,闹钟再一次响起,睡梦中的棠糖不愿半途而废,放弃看见终点之风景的权利。
古文字学,民族学,金融学,这三个专业,她最想要填上去的第一志愿究竟是什么?
为今溯古,就像飘摇在风中的蒲公英,我读完大学的这四年,能去哪儿谋生?
我这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好找吗?
它一个月薪资多少,能不能负担起我的房租水电,我的吃喝玩乐?
残破的族谱,厚重的历史,忆本归源就像寻找风中蒲公英种子的始发地,除了我,还有谁需要这种业务能力?还有谁根植于历史在前进?
这些都是现实,压得她紧紧皱起双眉,逼得她紧紧攥起双拳,像战士一样学会斗争。
黎明是道天堑,崖对崖,山对山,蜜蜂采花,飞往深谷,勤勤恳恳,不问生死。
下了鹿,别了鹿,她回首一眺步上路。
此路无花,秃岩块块,通往现实。
是下山,格外难走。
她的手攀扶树杆稳固身形,她的脚找准落点,踏实迈步。红底白球绒的装扮,在岸的这边早早被一套黑装毕业服取代。
途中有溪流,途中有蛇虫,她看见了许多,终于来到山脚,再往前迈几步,就是真正的明天了。
站在光阴的缝隙间,她才抬起一只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经济构象物质,文字解构数字。”
倏地眼一亮,她匆忙转身……刹那,她睁开了眼,看到床边振动不已的苹果闹钟。
它是另一个女孩送来的礼物。
鹿,一直在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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