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的背梁一点一点地俯下,惊惶让人疲惫不堪,正当他坠梦之时,忽传来了人的说话声:“……能进去看看吗?”
只听到句尾,也能识得其人。
连云挣开粘连的眼皮,先察看一眼戗画,才起身,走出帐外,朝帐外两人道:“久昔姑娘,你们进来罢。”
久昔瘦小的身影幽幽立在帐门前,独自一人而来。
早前用过晚饭,许时轻将两个孩子接走,并告知二人许夫人又有了身孕一事。
两人欣喜又心惊不已,毕竟许夫人怀身上阵,能得母子平安简直大幸。
此之前后,居遥一直守在久昔身边,久昔虽知两人离别多日,想来对方心中确实不安,但也始终抱有疑虑。
戗画若是平安归来,定然会来找她,就算再事多繁忙,也会叫人来报一声。
好在晚饭过后,数日鞍马劳神,居遥实是疲乏过甚,与久昔相依案旁,躺在对方腿上,一会儿便睡沉了,这才教久昔得空来寻。
久昔并不知晓其中情况,和成余一起走进门时,看到戗画正睡在榻上,暖黄的光使其面色看着并无异常,只是气息沉寂,好像睡得很沉。
“戗画她……怎么了?”久昔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因为戗画的脖颈上缠了不薄不厚的一圈白绢。
连云看了看她,稍提了提气:“…受了点伤…太累了,睡了一下午。”
久昔定定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能醒呢?”
“……”
连云不是胡医仙,给不出什么可靠的答案,闷了一阵:“还不清楚。”
久昔忽地鼻梁发酸,她明白,这必然不是他们口中风轻云淡的小伤。
成余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手却攥得紧紧的,端在身前。
“有一事,还劳请姑娘帮忙,”连云悠悠道,回头一望榻上,“我照顾她,多有不便,方才治伤,戗画出了大汗,还请姑娘…”
“我知道了,”久昔接过话来,一边示意两人回避,一边宽慰道,“放心吧,戗画交给我。”
“我们就在帐外,有事姑娘便唤。”
说罢,连云和成余一同出了帐,去打了热水来,之后便守在帐外。
热水盆摆在榻头旁边的圆凳上,久昔打湿软布帕,用力拧干水,回过身来,她忽地有些局促。
戗画不喜别人触身,此时动作未经得她的同意,多少有些不妥,若她醒来,是不是会生气怪她。
久昔拿着软帕,帕子湿答答贴在手上,开始还觉烫,却慢慢地凉了下来,手还是犹豫不决地停在半空,于是又转身,再次浸过热水。
水声滴滴答答,纷杂淋漓,比外面的蝉声还要叫人烦躁,似被耳边的声音搅扰了静息,戗画躺在榻上,忽地拧动了眉心,细密的汗珠又浮上脸庞,呼吸也终于深了一些,脸颊有了活色。
久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她转身,飞快出了门:“戗画醒了,她醒了!”
帐外的两人似泥塑活了一般从地上动起身来,正要往里迈脚,连云拉住成余:“快去叫胡伯来!”
成余虽心中急迫,却也觉此事更要紧,当下去请胡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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