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还没定,待一个星期吧,按照我们定的工作周期差不多是这样。”

“我也再待五六天,到时候一起回去吧!”

“可以啊,你代我跟顾秋订票。”

“可以。”

之后就真的没什么话题了,除了Aaron帮忙捞菜到我和邱慈的碗里时,我和邱慈条件反射般说一声“谢谢”,这顿火锅再没什么对话了。我发现我完全高估了自己,我就是那种吃饭的时候特别怕冷场的人,同事聚餐好歹别人在说,我可以置身事外默默吃,当身边的人都不说话时,我吃起来就会很有压力,尤其我还是明显来蹭饭的。

还好,在场的三个人应该都很想吃完走人,于是我们速战速决,吃完就结账走人,邱慈为了演好戏,还和我打了同一辆车。

“你是不是就为了吃顿火锅才来的?”坐上车,我问邱慈。

“当然了,不然是为了什么?”

“还不如咱俩一起吃!”

“跟谁吃不是吃,难道要在火锅店里谈感情?”

“还好我跟你顺路!”

邱慈嘿嘿嘿笑了,戴上耳机,开始刷手机,一副不想再和我继续说的样子,我无所谓,干脆闭上眼。

我在黄加杨家附近买了麦当劳带回去给她吃,她问了一下我们吃火锅的情况,我顺口说了下邱慈和Aaron的前世今生,黄加杨听完的反应是:“你这同事,可以!”

她顺便通知我,和璞子约好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在火烧云京广桥店,离你们公司近吧?”

“近,我走路就能过去。”

“快夸我贴心!”黄加杨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麦旋风,这样子跟我当初刚认识她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那时候她还单身,如今结婚一年多还是老样子,确实如她所说,她这婚结得可以,质量还行。

我不得不再次推迟和庄满的晚餐,他气得:“没想到请你吃饭的人还挺多,我都排不上号!”

“大概就是有缘无分吧,毕竟你也没什么诚意,非要带我去西红门吃,远的呀……我吃完饭回来要坐一个小时地铁!”

“切!”

我那天也没特意换什么裙子高跟鞋,黑色T恤配黑色Nike运动风过膝裙加黑色运动凉鞋黑色袜子,依旧是我的酷女孩路线,下班后在洗手间补了个妆,就算妥当。

唯一的变化是我平时没时间化眼妆,那天我特意起早化了眼妆,颜色并不浓,棕色眼线加一点点橘色眼影在眼尾,我以为没人会注意,结果早上一进办公室庄满就发现了:“哟,今儿化妆了!”

“死直男,我从来不素颜来办公室!”

“你平时化了吗?”

“化了!”

庄满一整天都想知道我去和谁吃饭,我只想着如何尽快把今天预设好的工作做完,避免加班,庄满频频来问,我只好戴上耳机。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其实直男们眼神都挺毒,下午下班前方科和曹斐从外头回来打卡,看到我也是一个反应:“哟,今儿化妆了?”整个部门只有邱慈一整天下来什么都没问我。

晚餐和我预期的一样,璞子果然是带着齐坎一起来的,好久不见璞子,他胖了不少,原来韩国男团的身材和气质已经全部被脂肪淹没,天天在微博在线减肥的齐坎也不出所料的更胖了,藏蓝色牛仔裤终于下线,他改穿运动裤了。我看着他略有些放大的脸,竟也没觉得有变得难看多少。

璞子和黄加杨都属于很会说笑的人,一顿饭吃下来,笑声不断,本来我和齐坎也算是会接梗的人,但是那天,我们俩没什么发挥空间,尤其是我一直担心齐坎会提我离开BJ前和他单独一起吃饭的事,这个担心让我心神不宁,笑得都很勉强。

齐坎全程乐呵呵地听璞子和黄加杨一个段子接着一个段子,偶尔插一句神评论,不怎么吃,也不怎么说话,笑容一直浮在脸上没下去过。

他完全没提和我一起吃饭的事。

最后快要散的时候,我甚至有点儿怀疑齐坎是不是忘了和我单独约过饭,还是我们俩约饭其实只是他普通饭局中的一次,不值一提,我放下筷子,把水杯放在嘴边,一直小口小口地喝,不放下去,本来和我没什么眼神交流的齐坎在璞子沉默的间歇突然问我:“顾秋,你在杭州怎么样?听说你住的公寓不要钱还很大,你们公司真大方!”

“啊,是挺好,一层楼都是同事,每天下了班回到家不锁门都没事,喊一嗓子,想借啥借啥,跟筒子楼似的。”

“你那是筒子楼吗?你那不是学生宿舍吗?”黄加杨纠正我。

“差不多吧。”

吃完饭,齐坎提议我们四个一起合个影,由个高胳膊长的璞子担任摄影师,拍几张四人自拍,我不知道是反应慢还是顾虑太多,在我意识到要拍照的时候璞子已经拍好了,发在我们四个的群里,四张照片大同小异,璞子和黄加杨在前面又萌又好看,我和齐坎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奇怪,有一张的我笑得太夸张,表情完全失控。

要说不尴尬,那是假话,要说尴尬,好像也没什么,谁还没有崩的时候?

齐坎还自嘲:“我跟顾秋这表情,适合做表情包。“

璞子赶快开始做表情包,一边走一边做,我们四个走在东三环路上,吹着有些凉爽的风,我感觉晚上的BJ好空旷啊,像假的一样,来一个巨人,可以把我们和BJ一起拎走。

走着走着,天飘起了小雨,我们还没走到地铁站,雨突然变大,罕见的瓢泼大雨把我们吓得一起躲在路旁的一个小小的屋檐下,那地方只有一米多长,七八十厘米宽的样子,站我们四个非常勉强,璞子站在中间扭来扭去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我紧紧挨着齐坎,小心的避免因为穿T恤露在外面的胳膊碰到他同样因为穿T恤露在外面的胳膊。

摸索了一会儿,齐坎把胳膊盘了起来,杵在璞子背上,我刚伸出右手想接雨,冰雹稀里哗啦的落下,滚在我们面前,我吓得往后缩了缩脚,结果踩了齐坎一脚。

那场冰雹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一次冰雹,我眼睁睁看着有鸡蛋那么大的冰雹慢慢在地上的雨水中融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滂沱大雨挡住了所有视线,眼前白茫茫一片,没有人,没有车,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我们好像真的被巨人抓走放入茫茫宇宙中了一样,和全世界隔离了。

雨大概下了半个小时,下的所有的路都变成了河,我们不得不整个鞋踩在水里往地铁站走,上了地铁,黄加杨叫我和她一起把鞋脱了,穿着袜子踩在地铁地板上,我不从,她踢了我一脚,让我看她的凉鞋:带子断了。

我们两个只好一个穿着袜子一个光脚并排靠门两边站在地铁地板上,我要等到回到家才意识到,自己的妆和发型也早已惨不忍睹。

下车时跟璞子说了再见,走在人潮汹涌的地铁站,我想,璞子走了,恐怕我们以前的同事再也没机会聚餐了,而齐坎和黄加杨还能在BJ待多久,没人知道,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每次吃饭都像是最后一次,我这才意识到,比起再也不见,尴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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