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和小二回到房间,却见李靖站在窗前,神清气朗,不由一怔。李靖回身合十道:“恭贺禅师,弟子才疏学浅,但经一夜内心冰火激荡,或已找到破解法门。”

慧可大喜。小二放下清水出去后,李靖洗了手脸,拿起两部经书,道:“大德先贤,不分国别,不论种族,其思其想,皆合于道。我等凡夫,易从表皮视物,局限于不同文字、不同种族、不同学派,如何能窥测真义?弟子经一夜迷思,突然跳出视界,不再拘于字句文意,而从阴阳、虚实、清浊、强弱诸条幽境来看这两部经书,或能为禅师破译经卷提供一点助益。”

慧可赞道:“善哉!李施主所言,顿解我多年之惑。依施主看,这两部经书有何主旨?以何名为佳?”

李靖道:“其实都是在讲修行法门,主指人体中的‘筋’‘髓’修炼。人之身体靠筋连结,孙先生言:‘筋弛则病,筋挛则瘦,筋靡则痿,筋弱则懈,筋缩则亡,筋壮则强,筋舒则长,筋劲则刚,筋和则康’,诚为至理。故第一本经书,与天竺瑜伽暗合,即通过修炼筋骨之刚柔动静,能脱换变化,移形换体,故可名为‘易筋’。至于另一本经书,是在修习外部筋骨之后内修其髓。髓者,人体能量之源,生于肾,藏于骨,通于脑,精神之根本,元气之母体,故激浊扬清,修炼正气,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依天地运行变化之道,守晨昏,合四时,使两目含光,鼻中运息,腹内空虚,去除挂碍,清虚圆通,自观内省。如此,则洗净为滓秽所染之脏腑肢骸,达到无象无形、道法自生之境。故弟子以为,这第二部经书,可名‘洗髓’。”

慧可大悟。于是与李靖畅谈武学、佛理、兵法、医术、道家、儒宗及各类经典,反倒将两卷经书之事忘了。如此口述指画,不眠不休,李靖亦将梵文大要相告。慧可领悟力极高,结合一生所学,已通其宏旨。

第四日清晨,慧可将书卷放入黄色包袱,起身道:“今世能与李施主畅谈三日三夜,贫僧已无憾事,这就回少室山闭门译出经文,传于后世。此经得译,李施主有莫大功劳,书成之日,还请李施主写个序言。”

李靖合十道:“弟子是后辈,学艺不精,所知有限,万不敢作序。禅师译出经卷,功德无量,弟子绝不敢掠美。弟子三日来得大德禅师教诲,受益终身,请受李靖一拜。”

慧可单手托住李靖,正要说话,忽听窗外一个声音说:“假意客套,虚伪狡诈。慧可,我佛命我前来为你送终。”声音冷涩,但如利箭呼啸,震得李靖耳膜生疼。

李靖转头推窗,只见外面天气阴晦。窗外站着一名番僧,手拄金杖。

正是宝象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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