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君不是在牢里吗,这么好奇何不亲自去问他呢?”缘遥的怒气压在心间,他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那股怒气,缘遥的内力渐渐聚到手上,他眼前之人既是偷走他身份,又是偷走北冕国王位的罪奴。缘遥的手越来越用力,关节几乎都要被捏碎了,呼吸却越来越慢。“人的境遇此一时彼一时,不要太看高自己了,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那再杀一个人也无所谓吧?”

“放开我,我要见大王……”殿外响起铃儿的声音。

辛彦之与缘遥同时听到了,是铃儿。他想起在墨峦峰的后山上见到的铃儿,她对他说 “公子你慢慢地吸气,呼气,然后再吸气……像我这个样子,双手下沉,气就会顺了。”对,他不能在铃儿面前杀人,他这才将内力释放开来。他想从辛彦之手上夺回来的,除了王位,还有铃儿,他讨厌铃儿被别的男人带走。

铃儿闯进了会元殿,与铃儿一起进来的还有谢冲。

“铃儿……”

“辛洛……”缘遥耳边响起星宿临死时的话:如此便好,生死两代,要好好待之。

声音一模一样,但却有两个名字。铃儿看着大殿之上的两个人,怎么看都像辛彦之。她目光闪烁,有惊恐,也有坚毅,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直接又露骨的问题,任谁也回答不了她。她一步步走向辛彦之和缘遥,向前跨了几步后,铃儿在心中也想明白了,他们二人之中,有一个是复利真正的儿子,另一个才是狮岗城的辛彦之。就是方才喊他铃儿的那人,她望向穿着黄色朝服的男子,她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是辛彦之。

北冕城堡对江波殿的传言似乎在今日得到了印证,殿前的侍卫们也都耐心十足,高高在上的权威本就赋予了王族神秘、不可触碰,越是神秘的事物,越能引起敬畏。但现在,江波殿早已被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扒得一丝不剩,甚至已经千疮百孔,王族的身份,在侍卫和百官眼里成了江波殿的弱点。

“毕月,送王妃娘娘回室女殿。”辛彦之大喝了一声。

“慢着”缘遥一开口,语气大得吓了殿内所有的人,谢冲抱在胸前的剑也滑了下去,他往上提了提剑,在胸前重新抱好,谢冲也调整了站姿,这口气太像四年前的缘遥了。“谢冲、毕月,带娘娘回江波殿,任何人靠近,杀无赦。”缘遥命令道,此时,铃儿是他最大的软肋,他必须尽最大能力保全铃儿的性命。他的心在嘣嘣直跳,已经快跳出嗓子眼。

殿内的二人都听到了,但谁都没有动,也不敢动。谁才是真正的王,连伴在缘遥身边的护卫武士都分不清了。

铃儿看着辛彦之身旁的缘遥,目光熟悉,走近时有股熟悉的气息,她抬头遇到缘遥的目光,缘遥眼睛变红了。“是,是永一师父……”

铃儿的话还没说完,殿外飞来一支羽箭,那支箭已经冲着缘遥的眉心来了。带来的风声从铃儿的耳边呼啸而过,风声变淡,变远,缘遥飞身而起,牢牢地握住了羽箭。

“拿下逆贼。”辛彦之高呼了一声,他四处看了一眼,想不出是谁背后放的箭,但有一点他心中清楚,缘遥是万万不能留的。他将嫡王子的符节亮出来,会元殿顿时乱了。手中的符节也变得沉甸甸,他依旧记得缘遥给他符节时,他的手都在抖,这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原以为有了这个符节他便什么都能做了,可当符节真正交到他手中时,缘遥也将沉甸甸的信任一并放到了他手里,世人都在辜负缘遥,他定是心痛的,他不想辜负这份信任,那一刻,辛彦之一向坚定的立场也变了,从只想带铃儿快点离开,开始同情,想帮助缘遥了。而今日,他亦是真的想取他性命。经历了西南的战争,又经历了兵谏夺权,他看着缘遥的几个兄弟厮杀,这一番厮杀,妖魔鬼怪都现形了,都是平日里乖得像猫儿一样的人,却都包藏祸心。

缘遥一脚将桌子踢开,他拔出青龙剑,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对着他的侍卫、他的百姓,他手起刀落,五年前攻打西夷时的怜悯之心早已被七星业火一并烧死在了永安大街,同时失去的还有魔杀剑,此时能自证身份的,唯有杀死一模一样的辛彦之。缘遥在人群中寻找着黄色朝服的辛彦之,他一个转身,飞身到台阶上,瞬间,他手中的青龙剑脱手而出,向着辛彦之快速飞去。

“辛彦之。”

辛彦之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嘴角轻轻一挑,带出一丝笑。眨眼间,他脸上的笑不见了。“铃儿。”

铃儿能听到辛彦之的心跳,有力,这快速的心跳,总感觉自己不止一次的拥抱过,她想起来了,刚来北冕城,他帮她挡箭时,也是这般铿锵有力的心跳。她轻轻抬起手,想去帮他擦掉嘴角的血,他五官都极为端正,淡粉色的唇,薄却立体,似雕工精心刻过。铃儿的手停在辛彦之跳动的心脏下方,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变慢。

辛彦之抱住铃儿的胳膊已经变得软绵绵的,双臂垂了下来,他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他在心底一遍遍自说自话。“终于能回狮岗城了。”

这一次,青龙剑再也没有收回来,穿过铃儿的身体刺进了辛彦之的胸口。

“铃儿。”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缘遥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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