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慢点死。”云素还是直白说道。

他望向一旁的雨大夫从镇子上骑来的马匹,还说道:“辛好你送来了马,否则被你拖了这么久,只怕要被他们找到了,你现在不说,我也可以削掉你的四肢,路上慢慢问你。”

这也是个交易,但雨大夫怎么算都觉得自己吃亏,他不愿接受,冷着脸说道:“这个交易对我不公平。”

云素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交易,只是选择。”

“我给你的选择。”

他说道:“若你不选,我会选。”

“你和人子都很聪明,你甚至想到了我会走这条路,人子都想到了他会死,那么你有没有想到这点?”云素看着雨大夫想着,说道:“你不是人子,你应该不怕那个,你刚刚说清楚了会怎么对我,以牙还牙,我想你也许会怕。”

雨大夫突然说道:“我给宁春生下了毒。”

云素又沉默了一下,他还真是想到了会落到自己手上,独善仍旧抵着他的脑袋,云素一伸手把通幽抓来,将通幽对准他的肩头,在雨大夫一点点睁大的眼睛下,一剑切了下去,擦掉脸上的鲜血,看着雨大夫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问道:“什么毒?”

“…”

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云素不想管他疼不疼,雨大夫断掉的手臂处还有花朵破碎还有生息在喷涌,云素将那白帆拿来给他裹上,黑木头对准了他的腿,重新对他认真的问道:“什么毒?”

“仙人之毒!”

雨大夫扶着空荡荡的肩膀,冷若冰霜的面孔变得狰狞无比,朝他嘶吼道:“仙人之毒!”

“这些花你不觉得眼熟吗!”

他吼叫道:“我喂他吃了一朵…”

又是一剑。

云素想起那片花田,听着雨大夫凄厉的惨叫,怕他叫得太大声吵到村子里的人,就将断手断腿也裹在白帆里,顺便在白帆上擦干净通幽,背起独善也背起他的药篓,将地上的花草清理干净,然后拖着他走向他带来的马。

驯服那匹马也花了一些时间,马背上云素接着大声对他说道:“你能做出来,自然就能解。”

拖动的时候雨大夫还在挣扎着,现在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只要不动也就不那么疼了,云素用生息止住了他的血,他一时半会死不了,他用手指指了指雨大夫剩下的一条腿,平静的说道:“你最好能解。”

他看到绝望的阴霾一瞬间涌到雨大夫脸上,心凉了大半,说道:“你连解的法子都没有,却还想拿这做你性命的交换,你是想要哄我?还是你真的这么蠢?”

雨大夫泪眼朦胧的看着云素在腿上的手指,还有那些止住的血,明白自己可能死都是件难事,说道:“我告诉你我怎么做的花,我不能解,你是仙人你能解。”

云素说道:“你说。”

雨大夫恳请说道:“留我性命。”

云素大概能明白那是怎样的解,他指尖出现剑锋,一剑洞穿他的腿,那些腿上的花儿绽放,又通通被裹在白帆里,平静的说道:“我与他没有那么熟,也并非什么菩萨心肠,这一样不是交易,只是选择,你有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不说。”

等了一会儿,云素手指戳着白帆深入他腿上的血肉,风中才传来他的喊声。

“把他们用炉子炼在一起!”

修行本就残酷,拿人做炉鼎的事云素不是没有听说过,他不解道:“他们?”

“那些有仙缘的人,还有那些花,用个大炉子,炼在一起…”眼前出现一幅幅画面,雨大夫的目光从恐惧变成了麻木,像是在看花草树木。

云素再一次沉默,在道德上,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但还是去思考了,蹙着眉头说道:“人子说你格物致知,你自己也说格物致知,刚才你也说,对我是去拆解。”

“我已经拆解完了。”

那些人的画面在眼前散去,云素慢慢出现在眼前,雨大夫的目光变回恐惧,说道:“我每一点都拆解完了,没找到任何东西,我的医术不够,但既然不能成为他们那就利用他们,这样我便也能有他们一样的力量。”

那么多花,都能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人,那还是他拆解之后的,云素说道:“宁春生说近几年仙缘变得少,几年才出一个,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雨大夫看着云素,恐惧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剩下的一只手夸张的扬着,喊道:“大炉子!大火!炼在一起!懂吗!懂炼药吗?他的爹娘,就在你刚刚斩掉的篮子里!”

说完他便笑了起来,这笑声比马蹄声还大,响彻林中。

云素知道他在笑自己,笑自己明明在找宁春生爹娘,然而他们却被自己一剑斩了,就像斩掉他手脚那般利落,可人总归是死去很久了。

花朵里能留下的只有生息,也许还有怨念,所以那花张开口的时候它们才会那般急切,那般痛苦急不可耐…

他不知道该出现什么情绪,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在很多事上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堵塞,但还是觉得不舒服,索性将其通通变成麻木平静,说道:“人都炼没了,花怎么可能还在?”

云素没有和他一样出现巨大的情绪波动,仍旧面如止水看不出喜悲,雨大夫很是失望,很是不甘,这不仅能说明在他面前的确只是选择不是交易,还说明他的确是仙。

大笑似乎将他所剩不多的力气消耗一空,雨大夫有气无力的回答说道:“仙人的事情,我一个凡人哪里懂?它就是在。人没了,花还是能伤到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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