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峋只是抬头看着挂在高空清泠泠的月亮,缓缓开口道。

“谈不上恩怨,师出同门罢了。”

他的语气很轻,就和那寒夜里呼出的白气一样,随着风就散了。

山间夜凉更甚,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岑之笑被冻得有些泛红的双手捂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不过这一句“师出同门”却让在一旁的岑之笑不禁脑补了许多爱恨情仇的大戏。

她抬头,两眼亮晶晶的,好奇地开口问道。

“是因为师门偏心,所以他记恨于你吗?”

“并非,师门向来一视同仁。”

“那……是他天赋有差,心生嫉妒?”

“难不成是他喜欢的姑娘喜欢你这种狗血戏码?”

“……”

梁峋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

“山间风寒,且先下山去吧,我路上说与你听。”

说罢便将披风小心地搭在了岑之笑的肩上,牵着她往山下走去。

那人是梁峋的师弟,名唤褚晏及。

“在我穿越之前,他就对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有了怨怼之心。”

“原主人也好,现在的我也好,他只想拉我进入他的游戏罢了。”

岑之笑再次皱眉,低声嘟囔着,眉宇间尽是不满。

“这种草菅人命的事也能当做游戏?”

“他痴迷术,更爱卜算,不过一切有迹可循的胸有成竹在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身上便难以看清了。”

“而我穿越而来后,他便更是难以测算了。”

“所以他不厌其烦地想要将我拉入他推演的局,一次次设局都是为了逼我用卜算之术。”

“只是为了分个高下,看看究竟是他测算得更快,还是我规避得更及时。”

岑之笑毫不客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莫名其妙又幼稚至极的胜负欲,他变态吧!”

“所以,方截云那小子说你几乎不卜算,是因为这个?”

梁峋突然轻笑出声,倒是难得地点了点头。

“天机如同丝线交缠,凡起算,他便更容易得知我的动向。”

岑之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你就算偶尔卜算,但那刺史府的湖底密事一看就是筹谋已久。”

“甚至那白袍道所设下的局也都是长久形成的,你那师弟如何提前如此之久布局。”

梁峋摇了摇头,“并非是得知我的动向而布下局。”

“他本就喜好如此,就算这世间没有我,他依旧会这样做。”

岑之笑更加忿忿地撇了撇嘴,“他属蛤蟆的吧,从小就是变态发育。”

不过这些信息倒是让她肯定了这个褚晏及来去无影的一定不是个善茬,也打消了她想让梁峋直接认输,一劳永逸的念头。

毕竟,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这种变态面前似乎不太有用。

眼下这人,并非简单求个高低,也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梁峋的认输了。

“你偶尔为我卜算,也应该是为了掣肘他吧。”

她算是明白了,如果一味回避卜算一事,反而会让褚晏及更加变本加厉逼梁峋出手。

指不定会使些什么惨绝人寰的手段,祸害更多无辜的生命。

可若是频繁卜算便会入了他的局,陷入被动,只能利用偶尔的卜算牵制住他。

当岑之笑正暗自为自己的完美逻辑点赞时,又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但就算偶尔卜算也会加深和这个时代的联系吧,这不就是以身犯险了嘛……”

寒风里,耳畔响起了梁峋低沉的声音,让她的心漏了半拍。

“为你卜算只是为了你,与其他无关,不算以身犯险。”

她转眼看着梁峋清俊的侧脸,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可就在下一秒,面前闪过一道凌厉的身影,那人抬眼,嘴角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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