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热水底部升起的气泡越来越多,明眼一看就知道它即将沸腾。
而处于人们不满抱怨的漩涡中心的时希仍如往常一般向我请教画技。
[快看,我画的是不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在时希又一次拿着画向我讨夸的时候,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向她诉说出我的担忧与焦急。
当被赋予众望的存在没有发挥期待中的作用的时候,它就会变成承受滔天怒火的容器,人们不会记得最初是自己一厢情愿将希望赋予它的。
不会的。
所以,求求你,哪怕是为了自己,再想一想办法吧,哪怕是再跳一场无用的神乐舞愚弄世人也好。
时希的神情淡了下去,她慢慢卷起画轴,将画放到匣子中。
[我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衣摆拖过地面的沙沙声如蚕食桑叶,时希将装着画作的木匣放回案几上,而后直起身,背对向我,其身后衣摆上的夜樱开得正好。
[现在,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
她的声音淡得像雾,边说边走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人类的愿望要说给自己听,而不是上传给虚无的仙神听。]
[如今…哪里有神呢?有的只是人自己罢了。]时希推开障子门,上面绘有明月的一扇被另一扇上的云雾遮挡。
[就连我……也只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幽灵罢了。]
[…我会教导他们的。]
……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受到时希的传召,我失去了与她的一切联系。
坊间突然兴起的流言让我惊惧,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交头接耳的人们似乎也变了一副模样。
[听说那位公主就是从神樱树中诞生的……我们还是相信她吧。]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不是什么妖怪?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不是在拖延时间吗?]
[……]
[欸,你听说了吗?那位姬君是个妖怪!神樱树枯萎就是因为她!……]
流言如浪涌,来势汹汹又势不可挡。
我试图辩解,却被自认正确的人怼的体无完肤。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会诞生出如此荒谬的流言,并且人们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可是如果时希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妖怪,又为什么前任执政者会将其作为妹妹呢?时希又为什么守望稻妻这么多年呢?
[说不定鸣神大人就是被这个妖怪蛊惑!……]
当“罪名”确立,一言一行便都成了狡辩,过往一切都散作云烟。
似乎是有人暗中刻意引导,稻妻的水终于沸腾,迸溅出的烫水伤了人。
带刀的流浪武士与严酷的幕府士兵乱作一团,天领奉行的牢狱住满了人。
我收到了父母的来信,他们催促着我赶快回家,长野原婆婆也如此建议我。
可每当我抬头仰望那高入云端的天守阁,总下定不了回璃月的决心。
她会害怕的吧,也会委屈的吧……所以我想要陪陪她。
有一日,幕府士兵敲开了长野原店的门,逆着光的高大士兵极具压迫感地大跨步走到我的面前。
我被要求立即离开稻妻。这是稻妻最尊贵的姬君下达的命令。
除此之外,面对日渐紧张混乱的局势,时希采取了强制镇压的对策。
这无疑会进一步激化矛盾,但……我并没有置喙的资格。
在踏上去往璃月的船只之前,我向远处威严的天守阁望了最后一眼。
如血一般颜色的晚霞在其身后,像是烈焰缠上高阁,顷刻将其焚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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