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看着稍显年长的恶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嫌恶地抹去脸上的黏液：“对于我等的擅自作主，我等已经深刻反省并表示愿意接受您的所有责罚！……只是，请您千万相信我等的忠心！”

见我没有任何表示，还是居高临下地冷眼旁观，那伽门列家族的长老甩了下衣摆，单膝跪在我的眼下：

“伟大的王，敬爱的陛下，我等绝无半点诓骗您的心思！恳请您听我愚见，我以为那些东西虽然由低劣的人类所制造，却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

“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能向您提供伽门列家族近日的流水。数据显示，那些原本拖欠治疗费用的恶魔为了能够获取特殊药物，短期内甚至补缴了先前的欠款。”

似乎是越说越有底气，伽门列家族的长老眼神里的畏惧逐渐被一种异样的神采代替：“您甚至可以与帕克里希家族对账，即便是他们也必须承认，因无价值的劣等恶魔造成的管理困难，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纾解。”

据我了解，那些困难的解决，完全是因为造成困难的恶魔被解决了。为了快速牟利，一部分还算有些实力的劣等恶魔把另外一部分当成待开发的矿产，通过整体贩卖、拆解零售等方式，将对魔族来说没有经济效益的“废物”向人族进行了“兑现”。

“原本我等并不打算居功自傲，只想在季末如实呈上伽门列家族的财报。果然还是我等太过愚鲁，没想您目达耳通早就看破，还劳烦您大费周章地将我等召见，实属我等下臣的失职！”

我皮笑肉不笑地轻抚右肩上的黑色毛领，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的皮毛，根根坚韧有光泽，被魔王城的女仆保养的相当不错。

这些只顾自己美丽的东西，手感还真是差。虽然不太喜欢那些毛茸茸的触感，但如果一定要摸点什么，那还是软蓬蓬的更好。

“……”

没有得到我的回应，那个刚刚还口若悬河的伽门列家族的长老的气势也弱了下去，整个大厅只听见粘液嘀嗒和此起彼伏的颤抖呼吸声。

我用手指捻平了袖口的褶皱，从王座上站起身，身上的金属坠链相互摩擦发出脆响：

“让你们失望了，我的决意，可不是谁的唾沫星子就能动摇的。”

“陛下，我等绝无……”

本欲大声为自己的意图争辩的魔族，口中突然被一团黑色的稀烂肉糜堵住：“该闭嘴的时候就别说话了，伯父。”

伽门列家主的这一行为得到我的冷眼一瞥，他与我对上视线——我一时间忘了这是个瞎子——后，立即肃穆地倾身行礼。

“……不过，我会告诉你们‘底线’在哪里，虽然你们已经不再需要。”我走下安置王座的高台，面无表情地扫视着脚下跪倒的一众魔族。

“在你们将其他的魔族视为自己的‘财产’时，就已经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