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

和春瞪大眼睛。

丑和尚最外层几件衣衫磨破滑落,他那张丑脸上淌下一滴冷汗,重重磕了一个头:

“师父!”

和春恍然,头顶的狐头佛都一齐摇动起来。

“折塑!为师认出你来了。像你这般丑的沙弥,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你改名于期,又是有什么禅理要报与为师?”

丑和尚痛呼一声,脸被揉成一团,骨裂声阵阵,五官移位,露出和春熟悉的模样。

丑和尚挤出讨好的笑容:

“师父,我确实是折塑。”

折塑这伪装术法练得精熟,想来云游这些年里功课没有落下。

和春颇为满意。

“如何更名于期?”

他重复发问,意在考校。

“于期是我,折塑是我。万般名相,其质如一。”

和春点了点头,算是放他过关。

这丑和尚于期紧了紧不断破裂的衣衫,恭谨躬身,问道:

“不知师父最近在参悟何法?可有心得传授弟子?弟子在外游历,亦有所得,有奇物一件,要献与师父……”

和春愣了一下,眼瞅得退至远处的鸦七庙群僧,一把扯住丑和尚于期:

“传法先放一边,还有更要紧的事哩。且随为师上前,一同与这些榆木脑袋辩经。”

和春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旁若无人地仰头大笑一阵,再低头看于期时,手里已攥起一把尖刀。

“乖徒儿,随我演法。”

于期木楞着,一动不动,任尖刀在他胸腹间提拉。这落在和春眼里,反倒是他心向佛法,以师为尊的证明,于是和春脸上的笑容愈发欢快,下手也更用力。

但划破数十件僧袍,仍未切到皮肉。

退至远处的鸦七庙僧群又围上来了。

和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索性向僧群中招手,唤来一个满身纸灰味的和尚。

刀锋按下,利落划开他的肚腹,取出一截肠子,抖一抖,破口处洒出杂碎的黄金。

“此物在外还是在内?若是在内,缘何集满外物?若是在外,缘何被我从内部取出?”

和春道人一手托着躯体,一手高举肠子,像擎着一只断线的风筝,传示众人。

僧群骚动,溃散,人人避之不及。但随着和春调转方向,总有数个落单的和尚猛然顿悟,五体投地,皈依了和春的佛法。

和春挑着肠子,睥睨四方,余光睹见于期蜷缩在一旁,便又开口问道:

“好徒儿,你怎么有点抖?”

“情难自禁。”

和春大笑着拍打于期颅顶,又同时结了两个手印,度化了几个冲到他面前试图抢夺尸体的莽和尚。

广场内,大多数僧人惊惶乱窜,被高深佛法压迫得摇摇欲坠,在和春眼中简直不堪造就。小半僧人陷入沉思,一动不动,似在参悟和春一举一动所蕴的佛理,这让他多了几分期待。

可余光一扫,于期慢腾腾退后的身影又叫和春瞅见了,他登时呵斥道:

“折塑!你不好生参悟,在这里磨蹭什么?”

“师,师父,我被你的脚踩到了。”

和春拖回三只脚,又磨碎了于期几层黑衣。

一点好心情又被打断了。

“朽木不可雕!你云游这些年到底学到了什么?这般顿悟的好时机都能罔顾?给我细细说来,你都得到了什么?”

于期一个激灵,从怀中急急取出一块石板,扔给和春:

“师父!此物对准提佛法参悟有大用,您快看看!”

和春好奇去看,只觉如濯甘露,往日积攒的疑惑一一开解,头顶众多狐头佛小半化作一阵阵清风,荡入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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