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患开始搬东西,见月殊有些发愣,说道,“许久未打理,草有些深。”

抬起头,凌雪阁顶层的窗户开着。

她不觉想起那一日,从窗口急掠而下。

她转过身子,又看向那处略微起伏的土包。

那副棺木之中的女子,应该已经成了一具枯骨。

满目萧索,她心头却闪过甜蜜。

“深些好,隐蔽。”

她把和燊半扶着,无患弯腰,背着进了凌雪阁。

“夫人,让少爷住哪?”

“顶层吧。”

和燊喜欢看书,那满屋子的书,定然能陪伴他度过身处黑暗的时光。

那个棋盘还在,上头半副残棋。

棋盘和棋子皆落了灰,月殊只看了看,便站到窗边。

无患犹豫许久,还是开口,“要不,还是您留下来照顾少爷,我得了消息,再通知您。”

月殊从架子上抽了一本书,“我不想再等,事情一了结,我便来找他。”

她把书放在无患手上,“每天给他读一些书,我想,他应该听得见。”

她又搬出一个箱子,里头用油纸包分开装了药浴用的药。

“这些,熬好后,早晚都给他泡一泡。”

无患一一应下。

她送月殊到了门口,眼见她翻身上马,终忍不住问道,“若是少爷醒来……”

“好好养伤,让他等我。”

一扬鞭,马儿撒开蹄子奔了起来。

抚松堂周围,也有不少黑影奔了过来。

黑夜掩盖了许多行踪,酣睡中的人不曾察觉危险一步步靠近。

追月翻完最后一页医书,他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夜很静,只有墙根处的虫鸣。

武堂,对于追月来说,实在是太熟了。

所以,他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凭借着记忆往茅房走去。

师哥们房内鼾声此起彼伏。

路过师祖门前,除了震天的鼾声,洞开的窗,还飘散出一阵阵的酒味。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老头,连澡都没洗,便睡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灰蓝色天空中,点缀着几颗闪亮的星子。

看样子,明天是个极好的艳阳天。

他边走边在心中计划着,明日,待师祖起身后,他得给他换一床被子。

床单也得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茅房。

他推开门,门掩上。

裤腰带解开,还没来得及褪下。

他忽然听到很奇怪的一声。

不,是两声……

不对……

那脚步声越来越多,虽然很轻,但落在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汹涌的尿意就这般生生憋了回去。

他捂住嘴,从门板微开的缝隙中往外看。

在那道细小的缝隙中,他看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场景。

一群穿着东厂服饰的人,正往院子而去。

他们一定也听到了那些鼾声。

因为,他们直奔师哥们的住房而去。

不行,必须给大家示警!

他的手,放在了门上,可还没等他出声。

从上头又落下两个人来。

两人嗓子都很尖细。

“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找错了地?”

“放心,那老头爱酒如命,绝不会错,待会你就等着领功就是。”

追月听到此话,心中更加焦急,这明显,就是冲着师祖来的啊!

“那老头武功不错,他交给我。”

“你昨夜不是也在他手里头吃了亏?”

高旷看着马洪刚包扎了一圈的伤口。

“昨夜是我大意,今夜,我有备而来。”

想是马洪刚拿了什么东西出来,高旷低低笑了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这东西,妙极。”

追月只看到两人背影,并不知是何物。

他心中焦急,满脑子只想着老赖头会有危险。

他看了眼茅坑,这是茅房,手里头没有刀剑,要如何阻止?

他在身上胡乱地摸索,终于,在摸到袖带中那几个纸包的时候,心神稍微定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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