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戴笠阖上公文夹抬起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把钢笔帽旋上。
然后起身走到他背后沙发上坐下,伸手拿起茶杯吹走热气:“说吧,发的哪样邪火呵?”
“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们。他们……手总是伸那么长、管得那么多!”
“嗯?不对!”戴笠放下茶杯起身背着手走过来:
“你陈季同出名的好人缘、好脾气,肯帮助同志,不辞辛苦。今日是怎么了?
据我所知,你应该极少和统计处的人打交道,人家以前也没得罪过你吧?为什么给人脸色看呐?”
“报告处长,真不是特意给他脸色看。”季同转过来面对戴笠:
“日军在华情况乃是军事情报不输于民政,我就是觉得这不该是他们插手管的事情,统计处管得太宽了!”
“宽不宽不是你说了算的!”戴笠严厉地打断他:“究竟怎么回事?这总该有个缘故才对,什么原因把你陈季同搞得火气旺盛了哩?”
他等了会儿,见季同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这必定有点故事。
这小家伙是校长指定要关注的人,而且他知道季同已经被列入中央军官学校招生的名单,将得到重点培养。
他示意季同先坐下,然后放缓语气要他慢慢说,又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季同见他这样问,才将兄长来电话,说是中国银行派员视察并表示要投资。
如此好事,不料CC系竟插入一脚,搞出个前提条件来,否则拿投资就可能成过眼烟云了。
戴笠一愣,中国银行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一次会议前,委员长与戴笠、宋子文、陈果夫等人同行,聊起皖西三河原这个地方刘省长推荐以来他甚为关注,原因是发现此地的资源丰富,且极具战略重要性。
当地陈氏用心经营,堪称新生活运动之楷模,已经打下良好基础。
故而他表示有心将此地进一步堡垒化,作为中原与江淮之间打下的桩子,但又担心被日人注意,需要个遮掩的办法。
话刚说完,宋子文建议何不以投资名义,使中央介入该地经营,然后便可堂而皇之进行各种建设,谁也说不出什么。
委员长说此计甚妙,着意交给宋汉章(中国银行总经理)办理。不过后来陈果夫是如何插入一脚的,戴笠却并不晓得。
“原来如此,所以你恼他们四处插足?”戴笠盯着季同:“你可要我出面帮你解决?”
“属下岂敢以私事麻烦处座?因此隐忍多日,百思不得要领。恰好今日见到此人来无理索要军事数据,所以就……。”
季同站起身:“属下办事又失误处,请处座处分!不过,军事数据可以推断出我方对日军了解的深度、获取渠道等等,一旦泄露后果难以预料。
属下还是想斗胆请处座驳回其请求。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戴笠思考片刻起身:“你先在沈秘书那里稍坐,我马上回来。”
但是后来季同在沈秘书那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戴笠先去接待室驳回了统计处要求军事数据的要求,告诉他们有关侨民的信息会尽快提供,但军事方面的数据因涉及机密,且有可能暴露获取渠道,所以不能提供。
来人听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复命。然后戴笠转身就去侍从室求见委员长,向他汇报了几件小事之后“顺带”地提及了刚才发生的这场小小交锋。
听说事涉陈季同,委员长马上仔细询问缘由。听完以后勃然大怒:
“我只叫中国银行去谈投资入股,哪个叫他替统计处做事?银行有什么必要替他们做事?统计处这是要监视哪个,难道连中国银行都是他们的?”
吼了一阵之后稍稍平息,又说:“季同驳回他们要求军事数据的做法很对,理由充分!虽然他带了点个人的怨气,但他事情没办错。
这个孩子还是蛮灵光地,警告下便好。至于……中国银行同果夫他们之间的事,我来办理。
你回去同他讲,好好做事、做人,不要理睬这些,更不要学这些乌七八糟!
现在非常时期,用人之际,有些事体不得已,请他原谅。”然后又问:“去军校学习的事同他讲了没有?”
“尚未。”
“唔,不妨做个铺垫。光阴荏苒,明年很快就到,还是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的好。不要讲是我的意思,这个人情我是特地留给雨农你的!
你将来总得做一方大将,不能干一辈子特务嘛!”
“是,感谢校长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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