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未言的赵昀终于沉沉发声:“罢了,是朕对你还抱有幻想,也是朕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以为你会看在四皇子的份上回头是岸,没想到反而助长了你痴人说梦的野心与无休止的歹念,既然如此,邓远,立即传谕宗人府,将四皇子记在淑妃名下。”
“陛下——”贵妃下意识膝行一步,再也维持不住一贯地冷静从容:“您不能这么做,妾求您,求您了!”
“贵妃,这宫里的人有心思有想法不可怕,欲望无止境永远填不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会有事破的这一天却还要强装镇定、假装一人能承担所有,孩子却能安然无恙。”
“贵妃,倘若到了此时此刻,你还存有侥幸心理,认为你的所作所为不会牵连到四皇子,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说罢,陆暄仪冲流影轻轻点头,流影便会意转身去了偏殿,在这个当口,贵妃的呼吸已经急促了起来,视线也在陆暄仪和偏殿间来回。
还有什么呢?皇后能搜罗到银辉的证词,还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的?
当蒋畴带着郭群出现在正殿时,贵妃眼眸中的惊慌再也无法掩饰。康昭仪的眼中则是惊讶。
“陛下,这内监不是齐王身边的么?”康昭仪诧异道。
赵昀微微颔首,已是看也不想再看贵妃一眼。
“陛下,陛下,”贵妃的身形微微一颤,却仍竭力保持着最后的镇定与冷静,而离她近的淑妃分明看见了她的嘴唇也颤抖了起来:“妾......妾只是一时糊涂......”
“贵妃,倘若在朕说话之初,你能有这句话,朕也会信你。”赵昀只是摇头。
贵妃望向陆暄仪,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面对事实,如今她唯一能求的就是皇后了。
“求皇后娘娘开恩,妾确实是糊涂,受了这阉奴的挑拨,妾从未想过谋害大皇子和太子啊。”
赵昀看了邓远一眼,邓远便对抖成筛糠的郭群呵斥道:“还不从实招来!”
“是,是,”郭群战战兢兢地侧头看了贵妃一眼道:“大概是七、八个月前,贵妃娘娘打发人寻了奴婢,给了奴婢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叫奴婢先博取齐王殿下的信任,然后再想法子在齐王殿下跟前挑拨,说皇后娘娘的坏话,不仅如此,贵妃还要奴婢设法在齐王跟前说幼儿常生病、易夭折,或是膳食相克、毒物的话来,还说齐王性格纯善,最是容易上当受骗......贵妃还说,若是事成之后,贵妃会想法子安排奴婢去四皇子身边伺候。”
“陛下开恩,娘娘开恩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郭群已是磕头如捣蒜。
秀润轩的奴婢也在同时审问着,郭群的话音方落,晴儿招认的供词也很快呈上。
“贵妃,你方才说你的所作所为与四皇子毫无关系,那么本宫问你,”郭群被带下后,陆暄仪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瞥了贵妃一眼:“你可有设身处地地为四皇子考虑过?也许不是一年两年后,而是三、五年后,那时候的四皇子已经有七岁了,当他或念着十五彩衣前,承欢慈母前①或背诵着要知亲恩,先孝爹娘②、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③时,你要让他如何面对你这个罪孽深重的生母?”
①出自:孟浩然《送张参明经举兼向泾州觐省》
②出自:《四言》
③出自:《孝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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