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
直到外面传来一道急切的喊声才把姚倩倩喊回神。
她缓缓扭过头寻着那道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这才看见站在门口扶着门的陈知让。
“你怎么……额……”
姚倩倩本人想站起来走过去迎接他，可忘了自己刚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都麻了，现在根本没法站起来。
腿麻的好像随时都要抽筋一样，令她龇牙咧嘴。
“你别动！”
陈知让说：“我过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好像稍微大一个分贝都会把她吓到一样。
“先别动，坐了这么久腿肯定麻了，我先给你按一按。
感觉好点了才起来。”陈知让说。
“……嗯。”姚倩倩任由他给她按摩大腿和小腿肌肉。
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接，在一个很近的距离里，他能看清她目光中的泪光，她也能看清他眼中的焦急。
姚倩倩把手环在他脖子上。
任由眼里的泪珠落下来，陈知让分心给她擦了擦。
“好了，生命的事儿，咱们说了不算。你已经尽力了。
家属们都会理解你的，病人也会理解你。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让自己赶快好起来，你的下一个病人还等着你负责。
知道吗？”
姚倩倩彻底哭出声了，她紧搂着他，拼命的抱紧他，终于卸下所有复杂的情绪和憋屈，大声地哭出来。
陈知让一开始担心她的腿，后来听她这么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暂时不给她按摩了，不断的拍着她后背，告诉她没关系，跟她说生死由命，生命无常。
“好了，知道你很难受，哭出来有没有好一些？”
她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这场眼泪就当是给病人最后的送别，以后，希望你再也没有眼泪。
希望你的人生，只剩下尽力和轻松。”
“这太难了。”姚倩倩跟他拉开距离，目视着他一双黑眸，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似的的说：“陈知让，这太难了，太难了。”
她不是第一次见证生死。
也不是第一次为了这样的事儿而难过而哭泣。
只是……
这一次明明是有机会，明明他在中途都有了生还的可能性，可是后来……
后来他直接放弃求生。
大家都希望他活着，都想把他抢救过来，可是为什么他……
他自己不愿意活呢？
这辈子，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她再一次紧拥着他，紧紧的搂着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陈知让也由着她去了。
“……那个……这是女更衣间？我没走错？”
突然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那个女医生还轻轻叩响了门。
把他们两人拉回神。
“姚医生？”
那个女医生喊她。姚倩倩瞬间从刚刚的撕心裂肺中抽离出来。
人有些尴尬。
陈知让干脆就把她从地上一把抱起：“不好意思，麻烦您稍等一下。”
然后他贴着姚倩倩的耳朵说：“把你的衣服拿上，去你的办公室换。”
姚倩倩乖乖点头，打开她的衣柜门。
路过门口时和那个女医生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等到从更衣间出去，姚倩倩才发现尴尬刚开始……
随着路过的医生护士逐渐变多，大家都相互认识，她实在不太好……继续由他抱着。
于是轻轻抖着腿让他放她下来。
然而下一秒就被他把头摁入他的胸膛。
“你干嘛呀？”姚倩倩在他胸膛里问。
“不想让人知道就乖乖躲好。”
陈知让说话的时候脚步都没停一下，依旧带着她阔步离开。
她被他抱着进电梯关电梯。
他的霸道劲儿……似乎随着两人交往的时间变长而变得更深。
“要不要回办公室？还是去我车上？”陈知让在电梯里低声问她。
即便声音再小，其他人也能听个大概，大家都纷纷扭头去看他们。
姚倩倩把头更深的埋入他胸膛。
只掩耳盗铃似的希望大家不要看见她的白大褂。
等到出了电梯她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不去办公室。”
“嗯。”
陈知让抱着她又退回电梯。
直到被他放在副驾驶，姚倩倩才敢正大光明地把自己露在空气中。
“喝口水。”陈知让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姚倩倩道了一声谢谢，把水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正准备用衣袖擦嘴，他抽一张纸递过来。
“用纸，衣袖不干净。”
姚倩倩：“……”
又乖乖接过他的纸，随便擦了两下，把水递给他。
他便将就着她的水瓶喝了几口。
这感觉好像两人间接接吻了似的。姚倩倩盯得有些脸红。
刚好他喝完转过头来：“怎么了？”
“……没事。”
他把水瓶拧好放回去，启动车子。把车子开出医院：“想去哪儿吃饭？在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
“嗯~~”
姚倩倩不想在外面吃，今天她的状态不对劲，但是家里连个鸡蛋，一根葱都没有……
这很难抉择。
“那就去我家，我做给你吃。”陈知让说。
“你家？”
“嗯。”
陈知让把车子在前面的路口掉过头，朝着一个方向开。
姚倩倩以为他的家是在大学城，于是有些犹豫：“那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要是被他的学生发现他把人带回他的教师公寓，影响不好。
“怎么不太好？”
“你的学生会看见呀。”
“……”陈知让听得有趣。学生会看见？
她害怕学生？
“再说……一来一去也不方便，一会儿要是碰到堵车高峰期，我明天早上还得上班……
要不，我们还是回我那儿吧？”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想，要是累了就靠着休息一会儿。
其他的事儿交给我。嗯？”
“……”
姚倩倩到底还是没能拗过他。
不知是累了还是情绪使然，她真的靠在副驾驶上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
潜意识里好像还在做急救的动作。争分夺秒的时间，逐渐变得困难的呼吸，还有生命体征仪最后拉长的声音……
一下就使她惊醒。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啊，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陈知让刚好从厨房出来就瞧见她从沙发上猛地惊坐起来。
立马放下厨具走过来，坐进沙发把人拥进怀里。
姚倩倩睁眼打探周围。
偌大的客厅和餐厅，简洁奢华的装修风格，还有……
外面市中心地标大楼。
这不是大学城？这是他家里吗？在城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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