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兰亭序》,是宋朝定武本。”
“‘湍流带右天’五字缺损,应该是彭绍留传下来的,也是不可多得,啧啧!”
他转过身,看着后面的一幅字,眉头皱了起来。
“王铎虽有大名,然而其变节降清,真无耻之人也!”
“其字笔笔如棒下死蛇,行行若雨后蚯蚓,观之使人不快!”
说完,一把将那幅字扯了下来,三下两下撕成碎片。
候恂瘪了瘪嘴,不敢说话,脸上的苦涩却越来越重了。
阏逢根本就不理会他,用手指敲了敲书案上的一方铜镜,铮铮有声。
拿起来仔细看看,呵呵一笑:“候尚书居然还敢藏着这面镜子!”
“听听,青盖作镜四夷服,多贺国家人民息。胡虏殄灭天下服,风雨时节五谷熟……”
“这形制镜铭,虽然都是汉代的,但这铜质并非汉镜,估计是唐人仿制。”
“钱或许不值多少,但这铭文,估计很难留传。”
“为了不让你家不肖子弟将它毁去,我还是替你收着,做个纪念吧!”
候恂父子见他如此博学多闻,无不暗暗佩服。
不知这样的人,不去考状元,怎么就去做了强盗!
他端起案头那个紫铜香炉,用指节叩了叩,声音清越。
点头道:“确实是宣德炉,形制仿宋代瓷炉。”
“当日宣德皇帝曾问铸工,这铜需要炼几次才成精铜?”
“铸工说,必须炼六次,宝光始现。”
“皇帝就说,那就炼十二次吧,取其至纯至精者为炉,余者为他器……”
“这样品相的宣德炉,后世可称国宝!”
阏逢环视室内,拿起桌上一把铜绿斑驳的镇纸。
笑着说:“候尚书真是豪气,这条西汉铜尺,当年总共在长安铸造了三十把,分发各州郡,以定量器。”
“没想到,现在还有存世!”
“就这样吧!”阏逢转身走出密室。
“我说了,只借你十万两以救黎庶。”
“我刚才看过的这些,约莫值个十四五万两。”
“但时逢乱世,这些东西极难出手,能卖出十万两就不错了。”
“你再把这坞堡里的现银添上,其它的,我一芥不取……”
候恂和儿子互看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本来,他们以为,领着这些贼人进了密室,那就是黄鼠狼进了鸡窝,毛都不会给他留下一根。”
“不给他翻个底朝天,肯定没有罢手的道理。
再听着阏逢随口评点,两个人越来越心寒,这哪里是什么强盗,分明就是个无所不通的鉴赏大家!
凡经过他手的,无不真伪立辨,如观指掌。
看来,今天这密室里的藏品,要想从他眼底漏出几个,那是绝无可能。
想到要遭受的损失,候恂就感觉自己心绞痛都要犯了。
但没想到,这强盗头子居然知廉守义,说要多少就要多少,其它的看都不看!
要知道,这间密室里的古玩,统共加起来,少说也值五十万两白银!
候恂耳也不聋了,嘴也利索了,连忙点头哈腰。
“大王真是慧眼如炬,今天叫小老儿大看眼界,长了见识!”
侯方域也凑趣道:“红粉送佳人,宝剑赠烈士。”
“这些书画古器,能得大王青眼,常伴左右,真是它们的福气!”
阏逢冷笑:“这些东西渴不能饮,饥不能食,和人命比起来一文不值。”
“我要真是喜好这些玩意儿,你们现在还笑得出来吗?”
“既然说了,是替你候家父子做功德,你难道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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