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让郑员外,找人来医治。

如果仅仅是这个阶段的美人面,柳怜情自然不足为惧。

若不是被李落红打乱了节奏,当时见到郑惜梅的第一面,她便已经下了杀手。

“也幸好那时没出手,那个郑惜梅恐怕也只是一张皮囊,真正由郑惜梅化做的美人面,恐怕早已经躲在了暗处。”

柳怜情叹着气。

“那你所说的郑员外骗了你,又是何意?”

李落红问着,心里也认可柳怜情的说法,怪不得那时他感觉郑惜梅不是活人,原来皮囊之下,仅是具枯尸!

“美人面有两种,一种便是那个面具,仅能以皮囊吸人生机。

而另一种,便是第一个佩戴美人面,并被其夺了神智之人!”

“而这个由人转化而成的诡异,会不断散布美人面,借此来汲取生机血气,将一处地域,化作满地皮囊的诡地。”

说到此处,李落红明白了为何柳怜情会说自己被骗。

从进了这郑家起,李落红便从未见到过除去那青衣小帽的小厮之外,任何一个下人!

这样一个大户人家,怎会只有一个仆人?

而连这小厮都成了一副皮囊,那么……其余的仆人呢?

答案不言自明。

这郑家,早已成了所谓的诡地!

而这样的规模,已经超出了柳怜情能力的极限。

可那郑员外言谈举止,分明与活人无异。他对郑惜梅的感情也全无虚假。

若是那郑惜梅被美人面吞噬,他又怎会任由其祸害府内仆人?甚至还不惜花重金,托人来医治郑惜梅?

李落红心中暗想,可无论如何,今日柳怜情会沦落险地,郑员外脱不得干系。

趁着这点时间,柳怜情也调理好了状态。

“无论何种缘由,放任诡异残杀常人,该杀!”柳怜情眼中满是冷意,半晌后,又突然看向李落红。

“李少侠,我要去寻那郑家父女,就此别过吧,这等规模已经算得上乙等诡异,你莫要留在此处送死了。”

柳怜情眼中闪过不舍,可转身的动作却极为决绝。

正要离去,肩膀却是一沉。

有些诧异地扭头,才发现李落红伸手按在她肩膀上,脸上满是笑意。

“柳宗主看不上我这点实力?”

“自然不是。”柳怜情下意识否认。

“那便是了,放着你去送死,我可做不出。”

李落红满意点头,收手越过柳怜情,走了几步。

而后又悻悻而归。

“要去哪,你带路。”

李落红忘记了,他压根不知道这府内的路该怎么走。

柳怜情却是不动弹。

一如先前她与李落红的那次见面,望着李落红这张与往日变化颇多的脸,她嘴角忽的浮现些许笑意,

温声道:“李少侠,你变了不少,却又一点也没变,还是这般爱管闲事。”

的确,若不是爱管闲事,谁又能在救下柳怜情母女二人后,又费尽心思将她们推上宗主之位,最终却一无所求,只图个心安。

李落红实力的确不错,可要是与这席卷了整个郑家的美人面相比,恐怕还是差了不少。

可就算如此……

“这府内可尽是些披着皮囊的死尸,一个个都实力非凡,那美人面更是恐怖,我也决然不是对手,你就不怕?”

柳怜情故意问着。

“我自有办法。”

李落红摇头,催促一句,“走吧。”

自有办法……

还是这般言语。

当年她问过李落红,要怎么取得宗主之位?

那时李落红的回答也是这般。

自有办法。

而后便一人一剑,挑了那心意宗。

柳怜情回忆起过往,不由一笑,嗔怪地瞥了眼李落红:“莫不成你还要一人一剑,挑了这片诡地?”

李落红笑而不语。

情蝶的七情化身也饮恨在了他的“剑术”之下,一个美人面,还能翻天不成?

大不了……

李落红悄然摩挲一下袖中的灵晶。

心中顿时安稳。

“你不是我扶天门之人,何必要……呀,你作甚!?”

柳怜情话没说完,便感腰间被重重一拍,身形不由向前踉跄几步。

“好多废话,快带路!”

李落红故作凶恶。

这女人,当了几年宗主,怎得还不如当年干脆利落!

柳怜情捂着后腰,只觉莫名一阵滚烫。

她红着脸,轻跺下脚,恨声道:“那就一起死,跟我走!”

说完,便扭转柳腰,向着郑员外居所冲去,也不管李落红能不能跟上。

李落红轻笑一声,元气覆于周遭。

神行!

二人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

片刻后,那具被剥了皮囊的无头尸身,却直挺挺地坐起。

一阵嘶哑之声自腹部传出,如泣如诉!

“世人都好好皮囊,唯有皮囊不能放。

美人空留筋骨肉,扒下皮囊穿身上!”

“徒儿,你可懂这些话?”

巷内,一游方老道停下脚步,问着一旁牵驴的徒儿。

这徒儿样貌可爱,脸颊圆胖,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珠,此时正不住地瞄向驴背上的行囊。

“师父,我可不懂您说的这些东西,照我说,什么样的好皮囊都不如这些金银嘞!这郑家,好生大方!”

徒儿满腔的欢喜。

他们师徒二人,自居道门正统,实则不过是会说些玄乎其神的话。

以此倒是骗取了不少钱财。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在得知郑家之事后,师徒二人便急忙赶来此处,做了几场似模似样的法事。

虽没起到什么作用,但郑家还是给了一笔不菲的钱财。

这钱财之丰厚,足以让师徒二人衣食无忧好一阵子,再不必去冒着风险行骗。

老道看着自己的徒儿,眼里满是慈爱。

“你呀,生的一副好皮囊,日后也得寻个好皮囊的女人家!”

他不轻不重的训诫一句。

“我这般也是好皮囊吗?有个好皮囊的女人又是个甚么模样?”

徒儿有了些兴致。

老道沉吟半晌,随后自怀中摸出个面具来,“你且戴上。”

徒儿接过面具瞧了一眼,不明其中意味,却还是乖乖听师父的话,把这怪模怪样的狐狸面具,戴在了脸上。

“徒儿,你看着,这般女子,才算生得张好皮囊!”

老道和蔼地笑着。

巷内,老道牵着驴,大步离去。

驴背上,坐着个美艳的女子。

看模样,似乎是传闻中那郑家的千金。

原本驴背上那装满了金银财物的行囊,却已不知被丢弃在了何处。

同样的景象,在这赤岗城内不断重演。

一间破庙内,和尚与沙弥讲述佛理。

一间医馆中,医师向病患千叮万嘱。

一间学堂上,剑客对学子谆谆教诲。

……

凡是去过郑家诊治之人,都在同一时刻,齐齐停下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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