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桓温连这些压力都扛不住,那就一辈子驸马都尉当到死吧。

不过符宝倒是很维护未来的丈夫,把那些人一个个骂得狗血淋头。

这未必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全看他的造化了。

长子金刀已经完全胜任左飞龙卫长史一职,诸般事务都清楚了,邵勋将他调到了少府,出任第二位少府少监,专管雕版印刷最后冲刺事宜。

目前调配出来的墨已经相对不错了,但邵勋还是有些不满意,让少府再改进一下。

给他们一到两年时间,如果还是不行,那就用现在的残次品,不会再拖了。

次子邵仍驻左国苑,不过兼了个太仆寺少卿的职务。

他在单于府的幕职仍挂着,在代国深入推广马耕事宜,并督促太仆寺的牧官继续选育优良的适合马耕的马匹。

三子将桑梓苑打理得井井有条,户口有所增长,财货产出大增。

当然,这不一定是他的功劳,更大可能是赵王府僚属们的本事,但会用人也不错。

邵勋会考察下赵王府哪位属官这么有能力,随后会将其调走,再看看三郎能不能稳住这一摊子事。

安排完这一切后,他就开始把精力放在军事上了·—

“什么时候放我走?”清晨的广成宫内,王氏把脸靠在邵勋胸口,轻声问道。

二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冷,山中尤甚。

两人拥卧在一床被子内,说实话挺舒服的。

不仅仅是温暖的原因,王氏更感觉到了一种心理上的放松。

她在平城权势熏天,威风八面,但不知道为什么,神经就是紧绷着。

看谁都觉得他想造反。

看到那些部落大人,就在猜度他的内心:你是不是觉得我和祁氏无异?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鸡司晨?你是不是觉得很屈辱?你是不是在等什翼犍长大?

这种不安感始终无法排遣,哪怕攻灭刘路孤势力后,许多人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些畏惧了,她依然没法彻底放下心来。

但当她离开经营多年的老巢,来到陌生的广成泽时,却一下子放松了。

尤其是晚上说几句软话,让男人抱着她睡时,那股安心的感觉是难以言喻的。

在这里最大的风险,其实就是这个男人总想弄大她的肚子。

来广成泽这两三个月,她可能比庾皇后陪他过夜的次数还多,这也是她唯一的烦恼了。

“这么急着走?”邵勋用力抱着女人,说道:“刘路孤刚被收拾,你兄长坐镇盛乐,清理残余,平城还有单于府,你担心什么?”

“我要回去看女儿。”王氏轻声说道:“我们的女儿。”

“她现在像我还是像你?”邵勋来了兴趣,问道。

“小时候像你,现在像我。”王氏轻笑一声,道:“像她的娘亲才好啊,以后便是草原上最美丽的云雀。”

邵勋笑了起来,道:“把她接来洛阳,我要抱抱乖女。”

“过了年才三岁,太小了。”王氏往上挪了挪,双手抱紧了邵勋的脖颈,硕大无朋贴着他的胸口滑动了起来。

“真是年轻的肉体啊。”邵勋心中感叹道。

睡了王氏几年了,孩子都生两个了,但眼前这个女人才二十四岁。

拓跋郁律给他留下了多么享用不尽的遗产啊。

“怀了孩子再走。”邵勋拍了拍她的屁股,波纹荡漾。

王氏没有说话。

“嗯?”邵勋倒有些不习惯了,以前这女人总是苦苦哀求的。

“你说鲜卑贵人都在怎么看我?”王氏突然说道。

“他们在装傻。”邵勋说道:“第一个不愿装傻的人被杀了,会消停一段时间。”

“其实,漠北那些部落已经不来平城朝贡了。”王氏说道:“东木根山也有部落私下里骂我,不辞而别。”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邵勋无耻地说道:“你不是刚征服了朔方、库结沙和卑移山的部落么?我看来的人比走的人多。”

“总有一天会四分五裂的。”王氏突然有了些情绪,道:“草原上都是桀骜不驯的狼。我就算养几个面首玩弄他们都不会如此轻视我,反倒还会保持敬意。

但一个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有什么威望可言?若非什翼犍还在,代国早散了。到了最后,恐怕只有乌桓人和梁人不会走。”

邵勋沉默了一会,道:“过几天我会在洛南招募一些愿意博取功名的府兵、

部曲子弟,去盛乐南边的红城设军镇。每年都招募,招到多少算多少,最终把红城镇完善起来。有武周、高柳、红城三镇在,会安稳一些的。”

“你还是不懂。”王氏说道:“他们现在是不会反,但他们可以走。”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邵勋问道。

“我想要当你的皇后,你能给吗?”王氏突然笑了,语气似乎也是玩笑。

“代国女主不要了?”邵勋似乎也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代国早晚是什翼犍的,我还能当政几年?”王氏说道。

“哦?”邵勋笑了,道:“什翼犍亲政第一件事,就是赐死他的母亲。”

王氏惬无语。

有那么一刻,竟然想流眼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走到了今天这步。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好像是为了什翼犍求救兵复国来着,并且那时候是真心实意为这个儿子奔走。

但渐渐地,什翼犍不理解她,她也一步步疏远这个儿子,只拿他当招牌。

现在,她竟然防备着儿子了,儿子似乎也对她痛恨无比。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人或事情促成了这个变化。

曾经善良的母亲堕落了,也回不去了,因为她有点上瘾,也有些贪恋。

“我怀了。”许久之后,王氏说道。

“真的?”邵勋一喜,问道。

“天天被你这么用,能不怀么?”王氏有些无力地说道:“大着肚子回去,

便是有鲜卑贵族作乱,发动宫变都不奇怪。”

“那就去凉城,稍稍遮掩下耳目。”邵勋说道:“凉城是安全的。‘凉城’越多,你越安全。”

王氏不太想说话。

“我多拨五万匹绢帛给你。”邵勋又道:“你拿去给出战淮南的诸部丁壮发赏赐,战死者多给些抚恤。那些不太稳的人,你拟个名单给我。代国是大梁臣属,我还是可以征调属国兵马的,入秋之前让他们来河南。你做好准备,如果他们不来,立刻飞骑相告,即行镇压。

“我一次次这么做,他们能认我才怪。”王氏终于说了一句话。

“这次如果是个男孩,再册封一个郡公。只要他们现在不敢造反,以后就难了。”邵勋紧紧抱着女人,柔声说道:“待草原上都是我们的孩儿,你还用怕那些部大们?”

“你要这些兵做什么?”王氏反搂住邵勋,在他怀里低声问道。

“打襄阳。”邵勋说道:“陶侃和乐凯互相攻杀这么多年,南阳都穷困潦倒了,我不信襄阳还能撑多久。”

“我怀孕了,这几天你陪我。就在这边走走看看。”王氏又道。

“不急着回去了?”邵勋笑问道。

王氏摇了摇头,道:“我是女人,总有软弱的时候。你陪陪我,我满足了,

回去后才能狠下心杀人。”

“好。”邵勋一口应下。

稳住北边,他才有余裕攻南方。

而且,虽说重点是攻打江南,但对北方的消化却不会停下,这也是一项长期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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