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临时寄存处,一般临近火化炉或者告别厅,

用于临时寄放一些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无法入土的逝者,

有旅途中突发意外而死的观光客,

有在异乡工作家眷赶不来的打工人,

有没钱款置办陵墓或还未置办陵墓的穷人、流浪汉、孤寡老人。

没有陵墓的背山向阳,松柏成荫,

有的只是封闭黑暗的房间中一排排靠得很近的骨灰架,

金属的骨灰架,后方密封,只有前面一面是透明塑料的小门,可以看清内里,

无归亡者们最后的一些残渣被放在千奇百样的廉价骨灰盒里,

除去常规的轻薄木片款、布艺款……

还有少量的特殊存在塑料盒、曲奇饼干盒、鞋盒、奶粉罐……

沧桑佝偻的老者跟着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侧着身子,挤进了两个铁架间的过道。

工作人员掏出钥匙,打开了底层的一间隔间,从中取出了两个布满灰尘的简陋骨灰盒。

老者双手颤抖地接过骨灰盒,呆愣愣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快点走,不是就你一个人!不要挡着道!”工作人员粗鲁地催促着老者离开,

骨灰架之间的空间很小,根本不足两个人一起并行,老者不退出去,工作人员根本无法离开。

“哼,现在装什么孝顺,前面三十多年干嘛去了。

估计不是吃官司蹲大牢,

就是润到外,混不下去,知道回来了。”

工作人员与老者身形交错时的“低声揶揄”,一字不漏地进入了后者的耳朵。

但老人已经没有任何心思想与对方发生争执了。

只见他倒退着让出一条路,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父母的骨灰盒搂在怀中,佝偻着身子向外走去。

两个骨灰盒摞在一起,有些不稳当,

故此老人走得很慢,尤其在下台阶的时候,每一步都是在确定自己踏实在后才迈出下一步。

但即使这样……意外,也还是发生了……

室外夏日雨后的石台阶,又有落叶粘附之上,老人一脚踩滑,自己同手中的两个骨灰盒一同滚落,

本就质地一般骨灰盒在石阶上摔得粉碎,老人父母的骨灰同骨灰盒中的随身遗物散落一地……

“爸!!妈!!”

老人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母亲和父亲的眼镜,

父亲的手表、母亲的手镯……

“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老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了父母散落的骨灰前,

一边痛苦哀嚎,一边头不断重重地磕在地上,直到雨水混合着鲜血一点点流向渗入父母二人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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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儿子不孝!!”法路易岛上某处,

男人跪在一个高大的恶魔面前,一边哭嚎叫嚷着磕头,

一边合拢双手,像是在努力从只长有青草的地面上“捧”起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而另一侧,一条拥有媲美非洲岩蟒的巨大蛇形生物,青蓝色的身躯泛着黑气,一对蛇瞳逐渐变红,身体也不断地蠕动扭曲。

“居然可以撑那么久?果然没令我失望,

放弃吧,海龙兽,乖乖成为我的属下,然后吃掉这个人类,

要知道,没人可以拒绝我黑暗齿轮的侵袭。哈哈哈哈哈——嗯?”

正在得意的恶魔兽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

回头看向了无限山顶的神庙,又纠结地看了眼脚边两只“待宰的羔羊”,

“本来还想亲眼看着你吃掉这个人类,现在就只能先去解决另一边了,算了,反正你们都跑不掉了。

一会儿我再回来!”

说罢,恶魔兽收敛于背后的翅膀张开,膝盖微曲发力,一飞冲天向着无限山的山巅而去。

只留下父子二人,一个沉溺于幻境之中,一个苦苦抵抗着体内黑暗力量的侵蚀……

————场景分割线————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柏油路上,双眼通红的老人站在烟酒店前,似是等着什么人。

他手中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如今身无分文的他,置办不起任何一款骨灰盒,

便只能用这种方式带上自己的“父母”。

工作日的工作时间,来往的公交车空旷无比,一趟趟地拉来稀稀拉拉的乘客,却都没有老人要等的那个人,

老人也只能反复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那部自己如今身上最贵重的物品——一部破旧的手机。

看着上面的时间,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等的那个人再去一个电话,

老人的心情异常复杂,既有即将见到亲人的激动,也有对可能遭遇冷漠拒绝的恐惧。

又一辆公交车开进了对面的站台,放下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后,缓慢起步驶离了站台。

他看到了她——那位曾经温柔如水,如今却带着几分坚韧与疏离的......应该说是前妻吧,此刻的她一手拎着一个袋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缓步穿过斑马线向着老人的方向走来。

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过往的种种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老人压下自己心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个平和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来了。”老人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我来了。”牵着着孩子的老妇人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听不出任何感情。

察觉到老人的目光在孩子的身上,老妇人将小姑娘拉至身后说到:

“这是我外孙女,她外公还没退休,所以现在还没下班,

她爸爸妈妈也是上班去了,我不好把她一个人丢家里。”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其实包含了很多内容。

老人的妻子...不,是老人前妻的反应远不如老人预期的那样温暖。

老妇人的眼神在又一次触及到老人的瞬间,变得冰冷而复杂,仿佛过往的伤痛在这一刻被重新唤醒。

“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老妇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冷淡与怨恨。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外婆,又好奇地打量了对面的老人一番,然后紧紧依偎在外婆身边,似乎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

老人没有退缩,他深知自己的到来是对过去的一种弥补,也是对内心愧疚的一种释放。

“我知道,我当年的不辞而别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我为此深感抱歉......”

但前妻并未因此而动容,她的目光依旧冷漠。

“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这些年的事,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抚平的。

我们各自有了新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不要再打扰我。”

老人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有些伤痕是无法轻易愈合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被深爱的人所伤的人来说。

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至少,他想要让她知道,他真心希望她能幸福,也愿意为自己的过错承担一切后果。

“我明白你的感受,也尊重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某种方式弥补我的过错......”

老人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近乎卑微的请求。

前妻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点头答应,只是厌恶地抛出一句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弥补。只要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就是最好的道歉。”

说罢,老妇人递出了自己手上的袋子,里面是一些衣物,还有一部看起来还算新的旧手机和配套的充电器,另外还有一些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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