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们就没有抱怨吗?恐怕舅父您也会心中不平吧?”郭金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田少了那么多,收入少了那么多,自然难免不平,可是总比变成穷光蛋,死于非命强吧?”老爷子又呵呵笑了起来,“听说南边(指何腾蛟)搞得很不像话?官府以前总骂大顺是闯贼,是流寇,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贼喊捉贼。唉!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这大顺如果能在长沙府久驻下去,倒是咱们的运气。”
这老头想得开,郭金台也下定了决心,跪倒在地,叩首道:“甥男不敢欺瞒舅父。甥男这次赴梧州,之所以半路而回,便是动了投顺的心思,刚才又听了舅父的一番话,心意已决,明日便要启程赴长沙见驾。即使为了不做乱世人,也请舅父不要阻拦。”
老爷子手拈长髯,沉吟许久,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其实你一回来,我便猜到了八九分,本以为你还没到最后一步,不料却是我亲手推了你一把。也罢!你少年即有声名,长大后屡征不起,注定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人物。做舅舅的不拦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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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金台回到长沙,到百泉轩请求见驾,李自成早有交待,只要郭金台来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立即奏报,秦喜不敢怠慢,赶忙入内通禀道:“陛下,郭金台到了。”
李自成正在和李自敬讨论银号的事,闻言也不迟疑,说道:“让他进来,朕这里再有两句话就好。”
秦喜躬身退了出去,郭金台走进来,口呼万岁,要行五拜三叩之礼,李自成赶忙制止:“一拜足矣,不必五拜,幼隗快快请起。”
他一个现代人,实在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站起来跪下去,再站起来再跪下去,像个精神病似的舞蹈礼拜,尬不尬死个人?
可是这却把郭金台弄不会了,站在那里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一个劲地直犯迷糊,不明白这是不是李自成不接受他称臣。
李自成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想赶快把话说完,好把李自敬打发走,说道:“幼隗你先稍坐片刻。朕知道你的心意,这里再有两句话就好。”
郭金台只好心神不定地去末位的太师椅上坐了,只听李自成说道:“总之,要点就这么三点:第一,配合各地重开矿场和乡下的田亩清丈,以放贷打开突破口,只要有东西抵押,有偿还能力,哪怕借一两银子也借给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局面,闯出名头;第二,年息不得超过二分,把那些放高利贷的都给朕挤垮,朕正在推行减租减息,你要敢顶风作案,王法加身的时候,朕也救不得你,不要吊儿郎当地不当回事;第三,还银子的时候别死板,还制钱也行,不管京钱皮钱,均按当日市价接受,既省了他去钱庄换银子的麻烦,又能拓展银钱互兑业务,主客两利的事,不要小心眼,大不了以后用制钱发饷,不愁没地方消化。你可记下了?”
“臣弟记下了。”李自敬连连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另外,”李自成又说道:“各地分号必须尽快开张,哪怕一时开不到各县,至少也要开到府城,不然,你想扩大影响也扩大不了不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着手进行准备。”
“是,臣弟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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