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职称。

有副教授职称的刘浏是可以名正言顺带研究牲的,而走研究员序列副研究员都没评上的沈俊,还没有这个资格,他只能去借研究牲。

借来的,不会太听话。

也就是说卿云完全可以把很多事情扔给刘浏的团队去做。

这才是选择刘浏的主要原因。

又过了不久,实验室内部的通话器传来一个声音,倒是把正在整理数据的刘浏给吓了一跳。

“董事长,差一刻钟十点了。您约了王院士他们十点开会。”

卿云应了一声,停下了手,转头看着刘浏,“老刘,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应该也是熬了几天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刘浏全身的疲意便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却摇了摇头,“现在睡,日夜真颠倒了,你这有吃的没,我吃点,然后再熬熬,争取一觉睡到明天,把时间调整过来。”

卿云闻言也是讶然失笑,科研人都是一个德行的,也不多说什么这么调整时差伤身的话。

他知道,这个刘浏也是单身狗的,熬熬没什么事,反正也无用武之地。

他直接带着刘浏来到实验室旁边的休息室,指着里面的东西让他随意,要是不喜欢吃零食,旁边有菜单,打个电话,厨房就会送来。

刘浏一看,乐了,他本想泡桶方便面的。

水果、饼干、火腿肠、午餐肉、牛肉干,各类坚果,各种饮料零食一大堆,而且全是高级货。

有这些东西,谁还吃饭啊。

他一样拿了点,“待会的会,我能听不?”

从今天卿云的态度,刘浏也明白他的定位,此刻就是卿云的科研助理。

这活……凡是读过硕博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刘浏自然驾轻就熟的主动问着。

就当重新读博士。

见他这么上道,卿云也是不客气,“你要是有空就来听听,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科研助理往小了说,就是秘书,但往大了说,却是实验室的二老板。

刘浏点了点头,动作飞快的拆开饼干开炫。

柠檬味的,吃起来最快。

他又不傻,在这个实验室里,他将有机会接触到最前沿的科研动态,而且全是大佬级人物。

这对于他的职业发展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卿云笑了笑,让他慢慢吃,别噎着,他们晚点去也是无所谓的,让那群老头等几分钟也行。

刘浏刚想说好大的脸,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作为一个较为成功的年轻人,他很清楚,老同志的脸要护住,这是职场第一铁律,但是老同志的脸又不能完全给,否则会倚老卖老。

而卿云作为这个‘卿云实验室’的主任,尊重老同志是应该的,但偶尔事务繁忙让老同志等等也是说得过去的。

好吧,这个实验室架构里,院士,并没有多稀奇的。

几十个院士坐镇的地方,声势浩大是浩大,但什么东西一多,也就没法谈什么特殊地位了。

但是让刘浏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原本以为卿云的这个会,是和院士的研讨会或者交流会。

但现在坐在这里,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幻境一般。

这哪里是研讨或者交流?

这特么的如同他读博时的‘每周’不定时组会!

而且,自己那便宜学生卿云,此时坐在会议室大长桌的顶端,如同实验室大老板一般。

好吧,也确实是大老板,卿云的头衔是实验室主任。

可看见一个个院士向卿云汇报本周进度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诞了。

就差PPT了。

这种模式,完全是各个院士把他们自己当做实验室小导,而卿云是指明方向的大导一般。

更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无论是卿云还是面前一个个德高望重的院士,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一般。

半导体方面的就不说了,他听得出来,卿云的指向性很明白。

各个环节的发展都是正序推进,也就是说有国外的先发经验可以参考。

但什么船舶专业这小王八蛋也都能插一手,这就让刘浏觉得眼角直抽搐了。

台上的卿云此刻总结到,“邹院,碳化硅材料有卓越的耐高电压、高频、高温特性,我觉得可以及早布置下去,让海军技术研究院的人提前参与进来。

这是我们最快也是最直接的终端用户,他们的需求是第一位的。”

那边被点名的邹院闻言也是喜笑颜开,“没问题,我立刻联系老张他们。

按照你的说法,碳化硅材料的禁带宽度为3.26eV,相较于硅的1.12eV,允许碳化硅器件在更高的温度下稳定运行,能保证我们的器件在承受高频的电磁攻击下不发生击穿,那么确实在军舰的电子仪器系统中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坐在另一边的大王先生王阳明也是颔首,“碳化硅具有2倍于硅的饱和电子漂移速率,导致其器件在关断过程中不产生电流拖尾现象,能够提高元件的开关速度,是硅开关速度的3-10倍。

这使得碳化硅在军舰的雷达系统、通信设备等需要高速切换的电子设备中表现出色。”

不过材料学泰斗严东升此时却皱起了眉头,“碳化硅好是好,但制备存在很大的难度。

生长速度慢,一周才能生长2厘米,材料晶型多样,存在超过200种相似的晶型,需要精确的材料配比、热场控制和经验积累,才能在高温下制备出无缺陷、皆为4H晶型的可用碳化硅衬底。

但是碳化硅衬底的表面特性不足以直接制造器件,需要在单晶衬底上额外沉积一层高质量的外延材料,并在外延层上制造各类器件。

外延层的质量对器件性能的影响非常大,而高压领域对缺陷的控制是非常大的挑战,而且后加工难度很大,碳化硅是硬度仅次于金刚石的材料,晶棒后续的切片、研磨、抛光等工艺的加工难度显著增加,我们国内缺乏这类的加工器材。

而且由于碳化硅扩散温度远高于硅,无法使用扩散工艺,只能采用高温离子注入的方式。

但高温离子注入后,材料原本的晶格结构被破坏,需要用高温退火工艺进行修复。碳化硅退火温度高达1600℃,这对设备和工艺控制都带来了极大的挑战。”

老头絮絮叨叨的说着,半响他叹了口气,“归根到底还是成本问题,我个人认为,小卿你太乐观了些,三五年内,它很难走出实验室。”

此话一出,全场也是议论纷纷,严东升的担忧引起了在场人士的广泛讨论。

云帝很是欣慰,现在的院士们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看问题的角度更加务实了。

不过眼前这个问题,他不接受反驳。

在电子战领域,每一个微小的技术优势都可能成为决定战局的关键。

碳化硅材料的耐高温、耐高压特性,使其在电子战中能够承受极端的电磁环境,保持电子设备的稳定运行。

这个材料的攻破时间必须提前。

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导致半导体产业的发展提速。

但是,如果国家没有一只强大军队作为后盾,只是单方面的攀升科技树,那么作为肥羊被宰都是最轻松的。

16年发生的事,很可能会提前。

要是没有提前准备,到时候退的,可能就不是阿美莉卡了。

国力必须协同军力同步发展,有的时候穷兵黩武一点也没问题。

守不住,一切都是空谈。

卿云坚定地说道:“严院士,我理解您的担忧,碳化硅的制备和加工确实存在难度。

但我们必须看到,这些难度并非不可克服。

成本问题是需要迭代去解决的。

既然我们已经确认了它的前景,通过严院士您的团队,我们也在碳化硅的制备技术上取得了一定的进展,那么我们就坚定的走下去。

我相信,随着我们产业上自身技术的不断进步,这些难题将会被一一解决。”

“设备这边,工信部正在摸底,相信民间还是有一定智慧的。同时我们也在通过玻璃产业去引进一些国外的高端设备。

但我还是那句话,能用国产,就用国产,性能差点没关系,迭代就好,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国产一片成长的土壤。”

“硅具有高理论比容量和低嵌锂电位,接近锂金属负极的理论比容量,按照形成Li3.75Si合金计算,其理论克比容量达到3579mAh/g,接近商业石墨负极理论容量的10倍。

此外,硅表现出约为0.4v的锂化/脱锂化电压,低于其他大多数合金型负极,可提供较高能量密度。

同时,其工作电位略高于石墨锂化电位,可以极大避免析锂现象,提高循环寿命和安全性。

它必然会成为负极材料。”

“我们矿大化工学院的王娟和张香兰两位教授在这方面研究的比较深,同时湖科大机电院的龚俊等人也对锂离子电池用硅基负极硅源材料及其制备工艺进行了一定的研究。

这方面我们应该是有共识的,硅基负极材料因其高比容量而被认为是下一代锂离子电池有前途的负极材料之一,但同时也面临着成本、体积膨胀等商业化障碍走不出实验室。”

“钱就是拿来用的,发展基金可以对这两个团队进行资助……”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个思路嘛,既然刚性策略不行,换成粘弹,这不就解决高膨胀负极的稳定性了吗?”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要的不是让你们论证我的理论是否可行,要的是你们去实现它,就这么简单!”

卿云和院士们的相处模式,让刘浏目瞪口呆。

他很清楚,这群院士可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爷爷。

‘慈不掌兵’的道理,在科研团队的管理上是同样适用的。

然而此时,卿云表现得如同实验室的暴君一般,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这个方案行不通,我需要的是你们找出让它行得通的方法!”

卿云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洞穿每一个与会者的灵魂。

“如果每个人都只做那些显而易见的事情,那么我们和那些平庸的实验室有什么区别?我们要做的是突破,是创新,是走在科技的最前沿!”

卿云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锤一样,重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只要是卿云提出来的反驳,没人敢反对,哪怕是卿云说的话在他耳里都觉得有些过分了,虽然那帮院士脸色不好看,依旧保持着尊重决定的态度。

这让刘浏百思不得其解。

但随着会议的进行,刘浏也算是慢慢听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金钱的力量,而是学术的权威。

是卿云在前面多次组会里提出的各个构想,都取得了可喜的阶段性成果,他用事实证明了他的正确。

院士们对卿云的尊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头衔,更是因为他的才华和远见。

他们看到了卿云提出的方案背后的潜力和可能,这种潜力和可能,是他们愿意追随和投入的。

会议继续进行,卿云对每一个项目都提出了具体而明确的要求,他的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每一个建议都具有建设性。

院士们认真地记录着,讨论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共同事业的热情。

刘浏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看起来太不合理了!

人不可能生而知之,一个还差三个月才满19的少年,是怎么能做到在这么多化工领域上都有着自己独到见解的同时,还特么的对前沿技术的方向了如指掌?

最过分的是,他总是能够在纷繁的技术路线上找到最合适的那一条道路。

要知道,很多路线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而是适应不适应现阶段生产力的。

他是怎么能够一眼看穿本质的?

可偏偏刘浏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合理。

卿云身上种种的特质,让这一切不合理都能最终归于合理。

天赋、努力、精力、实操……

还有资本的力量。

几乎所有的路线纷争,都在卿云跳过模拟测试直接上实验实测的败家子行为中得到解决。

坐在外圈的椅子上,望着大长桌顶端的那个少年,刘浏感觉自己仿佛是在见证古今中外一个前无古人后面也不可能有来者的学术皇帝的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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