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话?雅典娜顿时失笑,随后就真的笑了。她没错过他哪怕一丁点的表情变化,所以她现在安心的同时也觉得失落。他对她怀抱着一份愧疚之情,但那其中她感受不到丝毫的“爱”。

加尼梅德内敛而又后知后觉,他不习惯坦率更不习惯直白。从最初在特洛尹相遇时起,从奥林匹斯圣山上的重逢时起,从他明知道她带他离开奥林匹斯,她会付出什么代价、却依然没有阻止时起……她就该知道的。所以更不该有所期盼。

这十五年,足以让往昔的烦乱牵扯,尽数化做碧海深潭,宁静而隽永,再无丝毫波澜。哪怕那死水般的水下,深蕴着无穷汹涌波涛也罢。

“你要说的就这些?那我回去了,还有不少文件需要批阅,不止你有工作,我也很忙,没空在这里和你闲聊。”雅典娜挑了挑眉,从他身边走过。

“雅典娜……”下意识地,加尼梅德觉得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所以他站起身,试图挽留她。

“啪!”那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主动对她伸出手,但回应他的,却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加尼梅德手里的羊皮纸被打落,飘忽落地的羊皮纸上,清楚地写着一个讣闻:那是对他来说,世间最后一个亲人死去的消息。

可她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见。

“别叫我的名字!”她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根本就不知道。

加尼梅德没有去捡落地的羊皮纸,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她的眼泪。可是……能听得到。也能感觉到。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水瓶座圣斗士。可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是水瓶座,因为不止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冻气,连水气和湿气也能清楚地感觉到。

他条件反射地想上前,却迈不出那一步。因此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皱着眉默默不语。

那彷佛是一瞬间的错觉。因为很快地,雅典娜以极其平静的语调开口了。就连之前颤抖的肩膀也恢复了正常。

“多谢你的提醒,至于我想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来为我操心我的形象问题。”

〖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

如果说原本加尼梅德只是怔住的话,现在他就是僵住了。

语言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双刃剑,尤其在彼此在乎的人之间,这把剑的效果更加明显。

雅典娜匆匆离开水瓶宫,用手胡乱擦着从眼中滑落的水滴。

明明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身体却比大脑和感情,更快速地做出了反应。

其实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打开了他伸出的手,而且因为那样一个动作而莫名其妙地落泪。但雅典娜不明白,既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哭?

现在连她自己都想鄙视自己。明明一点都不觉得伤心,没来由地哭什么哭?而且竟然还停不下来——

“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熟悉的声音从双鱼宫前的步道传来。雅典娜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刚从教皇厅出来,才穿过双鱼宫,就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姑娘一样,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横冲直撞地往前走,佩恩哈特忍不住觉得自己真是天生劳碌命。

虽然之前就能感觉到她情绪不稳,身上也因此增添了好几道伤痕……但好歹他才刚从忒拉蒙的国家萨拉弥斯回来,她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在大部分圣域的同僚,以及外人眼中,摩羯座的佩恩哈特其人,比起一个人更像一柄剑。而且是一柄出鞘的剑。

只可惜,惧怕他的人似乎都忘记了,再硬的钢铁都能被烈火所融化,更何况他只是一柄出鞘的剑,而非无鞘之剑。因此早就没了危险性。

“眼泪收回去。”好歹现在是在外面,注意保持形象。

“……真冷澹。”雅典娜小声抱怨了一句,转过头死命地揉了揉脸,过了好一会儿,就差给自己眼睛一拳、以确认泪腺是不是变成了坏掉的水龙头,它才自动关上。

“佩恩,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注意一下下级兵士们,他们最近动向很奇怪。还有山猫座准圣斗士涅莎姬娜,她近些日子在频繁地拜访其他圣斗士,行为举止极其不正常。”

“嗯。”一回来就一堆任务砸过来,佩恩哈特却连抱怨的打算都没有,只是嘲弄地问,“你以为我和教皇是出去踏青?”

雅典娜翻了个白眼,“我以为卡斯托尔偷懒跑出去玩了,而你去出任务了。”

“偷懒去玩,他没那么好命。至于我,见鬼的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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