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华彻底崩溃了,他无法再指挥作战,连夜被送回了未央宫。

整整三日,他将自己关在南熏殿中足不出户。

除了一坛又一坛的美酒被送进屋内,谁也不许踏进门一步。

就连一直在身边照顾的公公,也不知晓他此时的状况。

眼看着五日的约定就在眼前,鹿宁不得不行动了。

她亲手准备了几个燕西华喜欢的菜,又装扮成他喜欢的模样,准备前去探望。

叶青峰早已趁机混入宫中,扮做小太监整日跟随在鹿宁左右,暗中保护。

看到鹿宁终于有所行动,他连忙跟上来,低声询问:“少帮主,约定好的日子就要到了,您有什么打算?”

鹿宁目不斜视地匆匆前行,声音无比冷静:“告诉那边一切照旧。我自有办法拿到他的令牌,到时候只要你按时接应即可!”

“你打算如何牵绊住他?”听她说得胸有成竹,叶青峰不禁有些好奇。

鹿宁忽然停下来看着他,缓缓地将食指放在唇边:“青峰,有些事你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看到她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涌向叶青峰的心头。

可还未等他追问,二人已走到了南熏殿前。

一直守在门外的吉祥看到她,显得颇为意外。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福身一揖:“娘娘吉祥。”

鹿宁看着紧闭的大门,轻声问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吉祥一副难过的样子,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回娘娘,自从皇上回来后,就像失了魂似的,每日把自己关在里面喝闷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又继续喝。他不许外人靠近,谁若试图进去,都被他用酒坛砸出来。而且,他已三日未进食了……”

“哎,那就算了。将食物放在这里吧……”鹿宁以痛苦沉重的语调叹了口气,并没有急于进去。

“娘娘!请您去看看皇上吧!我想,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您,而且他一定不会把您赶出来的!”吉祥护主心切,竟一下子跪下来,哭着祈求。

“哎,那好吧,我去看看他……”鹿宁假装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下来。

既像为她拉开门,鹿宁深吸一口气,提着篮子在跨进走廊之前又转过身,看向身着太肩负的叶青峰:“你就守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惊扰皇上。”

随即抬步离去。

随着大门被缓缓关上,鹿宁霎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在四处乱窜。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却踢到了像是酒坛一样圆滚滚的东西,险些绊了一跤。

此时,她逐渐适应了黑暗,才发现目之所及处皆是一片狼藉:

地上四散着倾倒的酒坛、桌上未被动过的饭菜已微微变质、烛台上的拉住早已燃尽,只余一片红色,是那么凄冷,那么的了无生气。

低垂的纱帐上,映着一个瘫倒在床上,一动未动的身影,不知死活。

鹿宁壮着胆子走过去,轻挑起幔帐,燕西华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出来。

几日不见,此时的他憔悴至极,一脸的灰白已近乎死人之相。

他的脚手断了气似得垂在身旁,几缕头发散开披在额头上,显得他更加可怜。

鹿宁没有唤醒他,而是匆忙寻找那块他用不离身的将军令。

只要拿到了那块令牌,就能命令守城的士兵们打开城门。

一旦北渝的军队顺利入城,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很快,她在燕西华的腰带上取下了令牌,便急忙转身走到门口。

深吸一口气,她迅速推开大门,用急迫的口吻吩咐道:“吉祥,你去找太医开一些滋补的药,并亲自盯着他们将药煮好再端来。”

“是!”吉祥顺利地被支开。

鹿宁才掏出袖中的令牌塞给叶青峰。

“这是令牌!这里由我来牵制,城门那边就交给你了!”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叶青峰收好令牌并点点头,眼睛却不安地朝她身后瞟了一下。

“你……准备怎么牵制他?”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为了缓解对方的担忧,鹿宁特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放心,对付一个酒鬼很简单。让他多睡一会儿就可以了。”

单纯的叶青峰轻信了她的话,立刻舒展了眉头转身离去。

支开了所有的人,鹿宁脸上的神色突然暗淡下来。

抬头看着从重重云层中射下来的一道阳光,她却觉得十分不安。

她茫然地看着半空,托托和芊芊临死前的模样,忽然又在眼前浮现。

悲伤与愤怒又在心中复苏,她只能品名压抑,不能再任情绪继续发展,否则就会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她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人掌心,双拳不住发颤,很久才停下。

或许是门外的交谈声吵醒了酒醉的人儿。

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了眼,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转过眼珠。

“谁?”他蚊子似地问了一句。

那声音沙哑而悲凉,还有一丝不快。

鹿宁关上门,转过身,低头看着他。

“是我,我来看看你……”

燕西华登时瞪大了眼,仔细在黑暗中辨认。

慢慢地,焦距对上了,他的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宁儿,是你……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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