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随同晏临楼落宿安京驿站,他未婚妻又被召集入宫为医。”
“现在你们深更半夜,喁喁私语。莫非……”江峰的眸子瞬间犀利,“你是想藉由此事攀附上燕王府?”
由不得江峰多想,如今陛下病危,又无嗣子继承大统,事发突然,更不曾选出藩王子嗣过继,那么势必就会引起藩王异动。
安京而今风云诡谲,外敌环伺,隐瞒终究只是一时的,他们需要尽快敲定人选,才能避免江山有移,安定河邦。
燕王骄勇善战,战功赫赫,更是年少聪慧,得先帝宠爱,先前就因太过出挑,叫陛下忌惮,数次欲要削藩,奈何其手握重兵,又得民心,故而忍了再忍。
而陛下先前动过镇国公府,已逼得苏惊聿倒向燕王,连带着曾经的苏家军亦是颇有微词。
江峰曾经有听说过一版有关先帝立储之事的谣言,虽不知真假,却亦明白陛下心结所在。
但私心里,江峰是不希望让燕王来继承大统的。
燕王军队出身,铁血手腕,自有一批忠心拥趸,他们远离安京,要是当真入京,必然叫整个朝堂大换血。
都愿得从龙之功,他能有今日,亦是由陛下培养,若是换了新帝,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他才年过不惑,就扶摇直上到阁老,已是许多人毕生仰望的高度。
但凡陛下有嗣,他都可扶持做个两朝元老。
可燕王不是幼子,亦不是温善之人。
谢危想从赵宛舒处连接上苏惊聿,走燕王世子的路攀附,亦是人之常情。
安乡子爵府曾经亦是门庭若市,满门忠烈,可到了这代,已是走到尽头,轮到谢危继爵时,已得降至男爵,再至收回爵位。
谢危此人,看似轻佻,吊儿郎当,实则颇有野心。
江峰自己就是乡野出身,对这种韬光内敛,暗藏野望的眼神实是太熟悉了。
谢危心中一凛,当即义正言辞地叫屈:“阁老,属下冤枉啊!”
“属下对陛下一片忠心耿耿,可鉴苍天日月。绝不做那朝三暮四之徒!”
“更何况,那苏惊聿乃是叛臣之后,属下虽与他幼时相交,但那是父辈情谊。”
“自镇国公府出事后,我们子爵府已与苏家断交,这件事陛下已是知晓的。”
“再者,属下乃是陛下一手提拔,如何敢去结交燕王之流。御林军不通藩王,这是铁律,属下怎敢知法犯法?”
“我初初真不知晓赵大夫的身份,只以为她是揭榜入宫的,看她可怜,才起了怜花惜玉之心。”
“我但凡知道一二,就是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亦是不敢起半点心思的。阁老,您不能冤枉属下啊!”
这话谢危是说得真心实意的。
他最初的确是出于好心才对赵宛舒施以援手的,怜惜她一个含苞待放的姑娘,入了这诡谲后宫,还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
或许是有些许看她貌美的心思,但他也并非是饥色之徒,更何况赵宛舒还有夫君,他真就是普普通通帮一帮而已。
开始是真没料到有这般深刻的接触。
当然,在跟萧承煜见过后,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但此时此刻,谢危的话……还真就是糊弄江峰的。
就如萧承煜而言,他的确非是安分之人。
他是忠诚,却也不是愚忠的。
如今的形势,他也略有些了解,他总得给自家谋个出路。
嘴上谢危是叫得比谁都委屈的,他蓦地指向一旁的刘诚,“莫非阁老是听了此人的挑拨?”
“整个内廷谁不知道他与我不合,素来爱与我作对,只是我没想到,不过是同僚间的不睦,他竟去惊动您,将您引来,去碰这种腌臜事!”
“更不必说,我与赵大夫之间乃是清清白白的,绝无私情。”
刘诚一看谢危攀咬自己,也是立刻跳脚,“你胡说!”
“你们两个若是一清二白的,为何要关上门,孤男寡女共处?还有,我刚才可看见,你们两个手靠得挺近的。”
“是不是在私相授受?不信让大家搜搜这赵姑娘的身,看看是不是?”
谢危闻言挑眉,刚要说话,赵宛舒蓦地出声,“刘大人,说话要讲究证据的。”
“您这分明是污蔑!我与谢长史毫无私情,上回若不是您推我,我何至于摔伤。”
“谢长史心善,愿意给我伤药助我,我心存感激。这本是一桩好事!怎生这话到了您嘴里,就成了这般龌龊的事。”
说着,她抬起手,露出包扎严实的伤口,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解开纱布,露出了伤痕累累的伤势。
谢危也颔首道:“没错。刘诚,你别自己满脑子龌龊,就总以为世上的人都与你一样。”
“你们——”刘诚被怼得脸色涨红,扭头看向江峰,拱手愤愤不平道:“阁老,您别被他们这对狗男女欺瞒了。”
“他们间定是不清白的!”
谢危陡然暴怒,指着刘诚破口大骂道:“刘诚,你个小人!方才阁老才跟我提及,这赵大夫的未婚夫乃是曾经的苏惊聿。”
“我与苏惊聿虽已然断交,但我谢危也不是那等好色忘义之人,竟会去染指他人的妻子。”
“我谢危什么身份,再如何也不会做污我谢家门庭的事。”
“你再多言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血溅三尺。”
旁边跟来的其他人连忙拦住谢危,言辞间都是劝诫。
赵宛舒眼眸一转,此时也是掩面低泣:“刘大人,您就算再看谢大人不顺眼,也不要把小女子编排在内。”
“我自问与夫君感情甚笃,若是他听信这些流言蜚语,我,我该如何自处……您是要逼死小女子么?”
“我又该如何跟夫君交代呢!呜呜呜呜……”
两个人一个暴跳如雷,一个呜呜咽咽,俱是叫屈。
江峰:“……”
见眼前三人各持一词,吵得不可开交,若非是有人阻拦,恐怕都要打起来,与那市井泼皮之流也没什么不同。
江峰气得额角的青筋直蹦,暗恼不已。
他觉得这刘诚当真是愚蠢至极。
这般好的机会,他居然就纠结于这些鸡皮蒜毛的男女情事。
他要看这些恩怨情仇,去找个戏班子不是更妥当?
他如今疑心的是,谢危可有勾结燕王府,是否有将宫内情况泄露在外?
他与赵宛舒亲近的目的究竟是何?是否有互传消息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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