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子彻看着她许久,才慢慢吐出两字:“能!”
沈彤瑶得到乌拉后,就像捡了个宝,回到自己旁边的案几,接过那个银架子连连道声谢。
贺兰子彻坐着轮椅内,两手交于胸前,目光幽深若见底寒潭中,望沈彤瑶而不语。
沈彤瑶身着漂亮的芙蓉色裙装,手拿鸟架子走在晨曦清稀的大街上。
糊里糊涂地被喂饱了肚子的那劳什子生生离手,不知究竟有啥用处?
这药丸前所未闻、真伪不明。
但沈彤瑶还记得,她穿越前曾看了部滑稽的古装电影里男女主人公都是服用和这玩意差不多的药。
但那些朦胧隐约的回忆怎能用它来评价贺兰子彻送给他的食物的真假呢?
应该没有……真如那个贺兰侯爷所说,可怖吗?
会吗?
不可能吗?
寒风吹过大街小巷,沈彤瑶忍不住打了个寒蝉拎起鸟笼子加快速度!
架子上的乌拉十分乖巧顺从,他亲自抓住架子上的横杆既不会吓得四顾茅庐,又不会乱说话。
回到那朱红色宅门前,沈彤瑶有点没胆量走上前去敲门,在外流连了半天,吱地一声,院门就由里开了。
一袭绿裳的林谛文作美人装扮走出室内,表情匆忙,有焦灼之意。
举目见她一袭芙蓉儒裙立于晨风中,浑身流散出难以掩饰的风华来,不禁望向她愕然。
接着,上下打量她很长一段时间,脸看得往下陷。
沈彤瑶赶紧走上前去赔笑搭上一句:“君美人那么早啊?是不是出去了?行了行了,不会耽误你们的。”
说着,拎着鸟架子,低着头想从旁边蹿进来。
手里那只鸟架子,却是他忽然伸手一抓,语气凶狠:“沈彤瑶!”
沈彤瑶没办法,只得停了下来,硬着心肠道:“昨晚没睡好,出门瞎在塘沽镇转。”
林谛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径直把她往院门里一推,眼光如炬地瞪大,一字一句逼道:“你身上有什么衣服?是谁给你改过妆?昨晚你在哪里,跟谁住过一晚?这个沈彤瑶是谁送的?沈彤瑶你还是不要瞒着我吧!”
沈彤瑶原本心虚,听到自己连珠带炮地逼着,难免语不成句:“我、我昨晚、昨晚。”
昨晚……这是怎么回事?
沈彤瑶在银钩厅坊内,把自己与千让败给瑶姬一事,是否还要真实地告知自己?
沈彤瑶脑中一片混乱,被他犀利的眼神盯着,逐渐面容失色,甚至身体也开始轻微发抖:“我。”
林谛文倒是无意就此饶过,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晃了晃:“沈彤瑶啊沈彤瑶。你究竟知不知道咱们目前的情况呢?国家破了、家里没了、咱们现在正在被追杀呢!你说你不眠不休、不眠不休、你说你夜游塘古镇、你还隐瞒我跟人家厮混一晚、你可是连衣貌都变了。”
他的话很激烈,带有某种难以名状的仇恨,把沈彤瑶几乎摇到现在。
沈彤瑶两肩吃得很疼,再加心里乱得像猫抓麻线一样,更无言以对,只在眼眶里缓缓地扬起了浓浓的雾,巴巴地看着眼前的林谛文。
如此迷雾重重的双眼,正在无声无息地一点点吞噬着自己的愤怒,林谛文终于低声下气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轻敲了一下手,松开她!
沈彤瑶踉踉跄跄地从手里鸟架子咣当一摔,乌拉展翅欲飞,停在一旁花枝上,随即歪着头喊:“沈彤瑶!沈彤瑶!”
那数声沈彤瑶的叫声,使林谛文胸火再腾地向上蹿去,双目喷火似的瞪着沈彤瑶的眼睛,后牙槽磨的咯咕咯咕直响。
“行行!好啊!他似乎对你一往情深啊!”
他嗤之以鼻,字字句句都仿佛有冰渣一般,冷得彻人心。
沈彤瑶只是觉得他眼神刀子般,使自己有一种在凌迟之痛,缩成一团,准备寻机开溜时,忽听他厉声喝道:“千让!”
旁厢房大门吱地一声开了,千让探出头来:“大清早,就喊那么急干什么?”
于是,视线便被沐云的歌个所吸引。
神情惊悚地快步走来,在沈彤瑶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摇头叹息:“啧啧啧!沈彤瑶啊沈彤瑶!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呢?”
“哼哼!她这样,就是想让自己被段家找到。这么一来,就可以飞回宫里去当段少宇的妾!”
林谛文冰面在一旁揶揄。
沈彤瑶急得面红耳赤反驳:“只是没有。”
但在上林谛文眼里,底气十足地泻下,柔声细语:“抱歉。”
林谛文讪讪地冷眼旁观,回头命令千让:“你让她回到当初那副模样吧!我别再看她这个鬼样了!”
“好的!”沈彤瑶点了点头。“是吗?那我就给你一个答案吧!”“为什么呢?”“因为我的脸总是被人说成丑啊!”“什么叫丑?千让答道,再看看沈彤瑶,不屑地说:“好难看!”
沈彤瑶俯首自视,何处丑陋?
明明比那驼背斜眼长得漂亮不知多少倍啊。
心里一不答应,两肩一沉,林谛文手捧千钧,压住道:“沈彤瑶啊!今后,不许以这副脸示人!”
说罢袍摆撩开转身离去。
庭院里,空无一物只有沈彤瑶与那个乌拉两个人,两个人对着一个人,皆乱作一团。
巳时沈彤瑶已经在云霞房间里跟她逗乌拉了。
云霞还是那么瘦,小脸惨白的可怕,但精神却好多了,看到沈彤瑶带回一个云哥,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逗了半晌,云霞带着几分不解地问:“姐姐,你说鹩哥比鹦鹉还会讲话呢。为什么这个乌拉会这么称呼你啊?”
沈彤瑶还感觉有点怪,这个乌拉至今,只说了沈彤瑶、沈彤瑶的话,除了这些话,还没有听其多说。
看到云霞那种有点小小的失望,沈彤瑶宽慰地说:“云霞不要着急,这个云霞哥刚换个环境,估计还是有点认生吧,过几天应该会没事吧……你要是愿意多教一点,一定会比之前臭臭更胜一筹!”
提起瞅瞅来,姐妹俩有点悲戚、淡定的日子,从那天起,推翻!
云霞扯住嘴角,微笑着握过沈彤瑶双手,满脸真诚地说:“大姐你放心吧,云霞身体不错,定要亲自伺候妹妹,为了奴为婢而不惜任何代价!”
此话一出,沈彤瑶倒是有些不自然,搪塞几句就走出云霞房间,在后面,乌拉看到她就要离开,又称沈彤瑶、沈彤瑶……
沈彤瑶头也不回地走了过来,这个向贺兰侯爷索还的哥哥,原本打算给云霞送去,希望可以帮助她在病榻上消除些痛苦。
沈彤瑶垂首思绪万千,慢慢走过幽长游廊,没想到拐角处,林谛文正手捧玉扇等待着沈彤瑶东张西望,没有任何可让步、可回避之处,只得硬起心肠上前招呼道:“你们也来啊?”
看到他没有回答,面色间还余怒未消,沈彤瑶似笑非笑地笑着说:“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跑了就是了!”
林谛文的表情有些轻微,仿佛是在冷嗤,但依旧不言语。
沈彤瑶口干舌燥地耷拉着头,要开溜了,这时,沈彤瑶忽然开口道:“你身上,何来西郡帐里香?”
“怎么了?”沈彤瑶没听到。
林谛文凝眸向她,欲见其入心一般:“沈彤瑶,咱们如今都是一船之人,国已破,家无宁日,有何事可以瞒得过我呢!”
这次,火气倒少了几分,但口气中包含的妥协之意更令沈彤瑶痛苦。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林谛文的问题,手局促地揉拉了一下袖口,犹豫了许久,方才轻声答道:“我……我知道西郡那一个,那贺兰侯爷是谁!”
这答案,仿佛早已经是林谛文预料之中了,他静默了一会,轻言道:“从现在开始,未经本人许可,不得踏出宅门半步!更不得与此人相见!”
沈彤瑶明白他昨晚的表现确实有点离谱,如今林谛文不允许他外出,无可厚非。
况且人家在檐下,得俯首称臣啊,为病中云霞一片,此刻还得暂且咽下这闷气来。
等云霞身体恢复行动自如后再问她是否会一直在林谛文身边?或愿与己同去,南来北往,尚不相信无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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