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刚拿起筷子的宋青远就看到江铎有些着急地跑了进来。“不是去看药膳了吗?怎么如此着急忙慌的?”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漠北派人送了礼物来,说是要感谢殿下治好了他们的马。”江铎解释。

“那你收了反倒府库里不就好了。”宋青远不甚在意地夹了一口青笋,随口应道。

“不是啊,殿下。”江铎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是漠北王亲自来了。”

“什么?”宋青远咽下嘴里的青笋,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小的不敢让漠北王在门口久等,就叫人先把漠北王请到正厅等着了。”江铎回道。

宋青远微微颔首,站起身吩咐江铎:“你先过去奉茶,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书房和正厅有一道长长的游廊相连。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连提的用意。

但直到进了正厅,他也还是没想明白。宋青远叹了口气,放弃了和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共情,抬手拨开帘子,望向坐在主座上的人。

连提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质孙服,系了一条用丝线捻成辫状,饰以金珠的束腰,此刻正俯下身来,端详着桌上漆盘的花纹。

见到门口的人,连提直起腰,指着桌上的漆盘问道:“这盘上绘着的花纹是什么?”

宋青远愣了一下,探过头去,才发现桌上的漆盘是自己刚来会京时,闲来无事做的。盘中的花纹是一只呆头呆脑的大橘猫,取材于前世他在公司时经常投喂的一只流浪猫。

他不由得有些怀念那只见了他就会蹭过来的大猫,但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猫这种生物啊。

宋青远头一次感到语塞,有点心虚地搪塞道:“我也不清楚,些许是什么兽类吧。”

“你似乎很喜欢这动物?”连提打量着漆盘,开口问道。他在望向漆盘时,眼神会明显变得有些柔和,嘴角也会下意识勾起。

宋青远点点头表示了肯定,不愿在这件事上继续深聊下去,在一旁坐下,语气平淡地问:“漠北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进门前本王就和你家小厮交代过了,怎么,你不知道?”连提有些不太正经地笑笑,茶盏在他手中转了一圈。

宋青远神色平静,语气毫无起伏:“送礼而已,似乎不必劳烦一国国君亲自登门拜访。”

“哈哈,本王登门确实另有要事。”连提站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褶皱,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没有一丝自矜,“本王想邀请殿下去揽香山登高赏景。”

揽香山并非一座山的名称,而是指会京城东郊的那一大片范围。那边环境清幽,景色秀美,因为山上一年四季都能嗅到不同的花香,故名“揽香山”。许多佛寺道观都建于此地。南周的大相国寺就坐落在从通化门前往揽香山的必经之路上,来来往往的游人都会进去烧柱香,拜佛许个愿。

宋青远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问道:“漠北王可知南周‘质子无诏不得离京’的规矩?”

“本王自然知道,但那有何难?”连提面不改色,“本王若想在马车上多捎一个人,守城的士兵谁敢拦下本王检查。”

片刻后,宋青远点头,应下了他的邀请。

“那本王明日再来拜访。”连提顺利达成了目的,告辞离开。

将连提送到第一道宫门的宋青远,想着早已凉透了午膳,转身离开。

憋了一路的江铎终于可以开口,“殿下,漠北王真的有如您所说的那样不简单吗?怎么小的看着,他倒是对殿下挺友善呢?”

瞧瞧瞧瞧,宋青远咂舌,前几日宴会还说人家不懂礼数,今天就觉得他友善了。

江铎只听到他们家殿下不知是冷笑还是冷哼了一声。

“你瞧着他好像是温和友善,但他若是真这般无害,早死在漠北数个部落的权力倾轧中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与人谈笑。”

宋青远摇了摇头,从古到今,凡是能坐稳王位的,哪有一个是真纯良无害的呢?况且,漠北的局势,可比南周和燕云都复杂得多。

“可……就算如此,漠北王对殿下也似乎并无恶意啊。”江铎还是有些不解。

宋青远笑笑,“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呢?若是一个人莫名对你展露善意,你就要想想看,他到底所图为何了。”

“小的明白了。”江铎讷讷地点头,准备叫人到书房撤下午膳,叫厨房换上新菜。

“不必让厨房重做,把原来的午膳热热就行。”宋青远叫住江铎,出声吩咐,“你亲自去。”

“小的知道。”江铎应下,转身向书房跑去。

等到热好的饭菜重新端上来时,宋青远拉住了打算给他布菜的江铎,“先验验毒。”

江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菜都是在小的眼皮子底下端去厨房加热的。”

“先去验验。”宋青远没多解释,他在正厅待的时间足够有心之人潜进书房,在午膳上动手脚。

不一会儿,江铎就面色青灰地回来了,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小的疏忽了,请殿下责罚。”

“不怪你。”宋青远毫不意外地点头,把跪在地上的江铎扶了起来,“查清楚是什么毒了吗?”

江铎心有余悸地摇头,“还没,不过已经叫府医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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