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剑圣战诸鬼!5000】

背后的喊杀声停了……

听不见敌兵们的呼号。

也听不见近藤周助的剑鸣……

男谷精一郎沉下眼皮……睫毛的阴影遮蔽他双眸。

旁人只能依稀瞧见他眼中似有若隐若现的伤感在流转。

“只剩他一个了!”俄语

“我刺到他了!”俄语

“干得好!”俄语

“他身上的伤越来越重!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继续上!不要给他喘息之机!”

强如男谷精一郎,也不可能在这兵力悬殊的血战中毫发无损。

他不断深入敌阵,遭遇的对抗愈发激烈。

越来越多的敌兵在他身上制造出血淋淋的伤口。

就好比说在这一霎,有人趁乱砍中男谷精一郎的额头,好在只是皮外伤,虽流了很多血,但并不致命。

战至现在,男谷精一郎已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伤。

兴许是情绪激昂的缘故,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痛。

他看了看眼前的茫茫敌群,然后稍稍扬起视线,看向不远处的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直挺挺地站定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注视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约莫为100米……已经很近了。

可在这区区百米的空间中,充塞着茫茫多的敌兵。

男谷精一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眼前的敌群。

“来啊,想死的人尽管上前!”

吼毕,他握紧手中的刀,舞刀向前。

下一刻,寒芒与血光齐飞。

——抱歉,天璋院殿下……抱歉,诸位……我骗了你们……

方才,在跟天璋院等人告别的时候,他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仿佛是要只手补天裂。

可实质上,这些全都是他的“表演”。

就跟窪田清音一样,自“黑船事件”以来,他每天都活得很累。

因为他巧妙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鲜少有人发现他内心的苦楚。

他自幼便钻研剑技,乐此不疲地跟各路豪杰交手……这一切都是为了成为更加强大的剑士。

然而……大舰巨炮的诞生,使剑术沦为无用之技。

只要有枪弹在手,哪怕是一个孩童也能轻松射杀一名剑术卓绝的剑豪。

虽然有很多人说“剑术是不会消亡的”、“修炼剑术可以强身健体”,孜孜不倦地为剑术找寻更多的存在意义,但想也知道,这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谬论。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

从本质上讲,剑术压根儿就不是一门用来强身健体的技艺。

想靠剑术来锻炼身体,或是参悟什么人生哲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剑术就是用来杀人的!

一旦出现比剑更高效、更好使的凶器,剑术就彻底丧失存在的意义。

就连他们这些剑士的存在意义,也一并遭受否定。

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剑,结果在两鬓斑白时,赫然发现自己过去几十年所钻研的东西全成了一场空……或许有人能从这样的打击中振作起来——反正男谷精一郎不属于此列。

纵使表面上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纠结、痛苦。

他之所以留下来,之所以效仿当年的强闯敌阵的真田幸村,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

他没有这么崇高的情操。

他只是想为自己寻一块壮阔的死地,让他的剑术获得最后、最艳丽的绽放。

仅此而已!

——来吧……不知知名的敌军大将……陪我一起下黄泉吧……!

他的目光牢牢紧盯酒吞童子的身影,砍倒每一个拦在他身前的敌兵。

嗖!嗖!嗖!嗖!

后方的窪田清音不间断地提供远程支援。

多亏了他的精准狙击,男谷精一郎的压力大减。

若无他的倾力相助,其身上的创伤肯定要再多出几道。

可就在这时,男谷精一郎赫然发现窪田清音的异样。

方才射来的箭矢不仅没有正中敌兵的要害,而且还歪得离谱,直接飞向远方。

男谷精一郎很清楚窪田清音的本事。

就凭他那出神入化的弓术,在这等距离下,即使没有命中靶心,也绝不可能脱靶。

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清音!!”

激烈的战况令男谷精一郎无暇转头去亲眼查看窪田清音的现状。

他只能扯开嗓子,高声呼喊对方的名字。

很快,他收到回应:

“精一郎!向前!!”

伴随着这道高呼,新的箭矢射来,射翻男谷精一郎左侧的敌兵。

精准有余,可力度明显不及以往……

男谷精一郎见状,先是微微怔住,随后抿紧嘴唇,神情变得复杂难言。

如此模样,在刚才……就在近藤周助遭受枪击的时候也出现过。

尽管心头涌现出万端情绪,但他很快就强抑住情绪的波动,整理好表情,咬紧牙关,继续挥刀,继续向前。

……

……

“嗬……!嗬……!嗬……!嗬……!”

窪田清音张大嘴巴,喉头喷吐出嘶哑的喘息。

他此时的脸色……说得难听一点,跟死人没差别,苍白得像是被艺伎的白粉给漂染过一遍。

奇差无比的身体状态并不能抑制他的战意。

他从几近见底的箭筒中抽出新的箭矢,架上弓身。

正当他准备拉紧弓弦的这一霎,强烈的晕眩感袭上他的大脑。

想要呕吐、全身的力道被抽空、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身体四下摇摆,仿佛随时都会倒地,箭矢从其指缝间滑落。

紧接着,便听“噗通”的一道水声,他的双手自然垂下,掉落在血泊之中。

只见他身下的土地已被鲜血浸染!这一大片血迹仍在向外蔓延!

那块夺走他行动能力的石头,不仅仅是打折了他大腿的骨头,还撕裂了他大腿的大动脉。

大腿内部的大动脉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虽然他已做了止血,从衣服上撕下一根根布带,用力勒紧大腿根部,但因大动脉断裂而导致的失血,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止住的?

他这等程度的止血,只不过是让失血速度放缓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身下的鲜血已漫开一大滩,他整个人坐在血泊之中。

但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流失了这么多血,窪田清音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此时此刻,他的鼻下仅剩少许气息……微弱得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按理来说,他现在除了坐着等死之外,再无其余可做之事。

然而,仅须臾,他竟再度抬起眼皮。

他脸上已无生机……可他眼中仍燃烧着战意!

咔——的一声,他重新架起手中的和弓,颤巍巍的手指捡起掉在一旁的箭,搭矢上弦。

“精一郎……向前……”

下一秒,破空声传出。

笔直射出的箭矢挟着劲风,射穿某敌兵的脑袋——这家伙意图从侧后方偷袭男谷精一郎。

“精一郎……向前……!”

说时迟那时快,又一根箭矢凌空射出。

紧接着,男谷精一郎的身周又少一敌兵。

其动作之流畅,其技法之娴熟,丝毫不像是一个重伤欲死的人!

看着男谷精一郎的背影,看着这具勇往直前的背影,窪田清音笑了。

他露出安宁的笑意。

说来怪异,在经历方才的强烈眩晕后,他倏地感觉脑袋变得异常清醒。

多亏于此,他突然想明白很多事情。

为什么他要舍命陪君子,不顾一切地帮助男谷精一郎?

因为对他而言,此刻的男谷精一郎就像是一个“化身”——向世人证明“跟不上时代的老家伙们”的骨气的化身!

所以……精一郎,向前!

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疲倦。准确来说,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全都离他而去了。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意识:射杀所有对精一郎有威胁的敌兵。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动作:开弓射箭。

分秒间,一根接一根箭矢划破大气!

箭矢所挟的劲风,就像是为男谷精一郎助行的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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