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恺好奇,便想凑过去听听。
不过他作为王府小世子,同窗们对之有所避忌,有好几次,他远远看见同窗们说得热闹,想过去听听时。同窗们看见他,不等他走拢,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如此几次,元恺便有经验了,想凑热闹,得遮遮掩掩不被人发现才行。
因此元恺绕了个大弯子,借着竹子,遮掩身形,慢慢摸了过去。
学子一:“大家刚才可都亲眼看见了,他们两个入个茅厕还要约在一起!”
学子二:“这有什么?”
学子一:“谁知道他们躲在茅厕里干什么?半天不出来,指不定这会儿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恋乐着呢。”
众学子顿时爆出一阵心领神会又充满奚落猥琐的大笑。
学子三一边哄笑一边说道:“那小子平时看着一副冷清高邈的样子,想不到竟喜欢这个调调儿!”
学子一:“我听说呀,越是这种外表冷清之人,骨子里便越骚,搞起来越有劲儿。”
众学子又是一阵猥亵的哄笑。
学子四笑得浑身直颤,道:“刚夫子讲经义时,我看见那小子回头看了小世子好几回,怕是在课上,他那地方就痒得不行了吧。所以呀,一下课,就急不可耐,跑去茅厕了!”
学子五:“喂,你们说,既然那小子喜欢这个调调,那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有好事,大家一起玩嘛。”
学子六一下拍在学子五头顶:“你想找死?!人家都住进嘉彧居了,摆明了,是小世子的禁脔,这你都敢染指?”
那学子五大不服气道:“我是说,等小世子玩腻了,咱们也可以尝尝那柴时倾的滋味不是?”
元恺听得,肺都气炸了,怒吼一声:“你们、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
众学子闻声一看,他们以为正在茅厕里胡天胡地的小世子,居然怒气冲冲地站在竹丛中!
他们背着人说是非,却被正主儿逮个正着,这正主儿的身份还特别高,将来是他们的主子,得罪不起,学子们叫一声:“哎呀”,扭头就跑,一哄而散,心头只祈愿小世子没看见自己。
自己对小倾一片真情真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呀,怎么能被人说得那么肮脏龃龊?怎么能被人踩在泥泞里肆意作践?怎么能被人惦记着以后怎么糟踏玩弄?
“站住!”元恺急怒之下,迸发出浑身力气,冲出竹丛,几个箭步便追上其中距离最近的一个,拖住了提腿便是一脚,狠狠踹过去。
虽然是在狂怒之下,元恺真没什么战斗力,这一踹不过是把那学子踹了个趔趄而已。
只那学子自己吓得顺势一下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求告道:“小世子息怒。小的什么话都没说,就听个热闹,不关小的的事,小世子饶命呀。”
元恺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那学子的分辩,只管朝那学子一顿乱踢,怒叫道:“小倾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才不是娈童,不是娈童,不是娈童!我喜欢他,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你们不要打胡乱说,不要作践小倾……”他状若疯癫地大喊大叫,劈头盖脸地朝那学子拳打脚踢。
那学子不敢还手,只得双臂护头,跪伏在地,任由小世子痛殴。他其实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只他心头害怕到极点,叫得跟杀猪似的惨:“救命呀!救命呀!小世子杀人了!呜呜……”
那些逃开的学子,一些站在远处观望,一些赶紧跑去找夫子。等夫子来了,大家齐心合力,把发疯殴人的元恺制住。
却见元恺虽然打了人,自己却哭得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还跟夫子告状:“他们用污言秽语,说我跟小倾的坏话!夫子,你要给我们主持公道!”
刚才那几个说人是非的学子,见有夫子在场,料定小世子不敢动手,胆子也壮了,几个人乱纷纷地叫嚷道:“柴时倾都住进嘉彧居去了,不是娈童是什么?我们有实说实,没赖他,他自甘下流,做都做得,咱们有什么说不得的?”
元恺听了,气得浑身打颤,大叫道:“胡说!我喜欢小倾,小倾也喜欢我,我们是认真的!我没有把小倾当娈童!他们诬蔑我,诬蔑小倾!放开我,谁敢说小倾的坏话,我就打谁!”他真是气得狠了,挣扎着要去打人,被夫子和学子们合力拉住。
娈童跟断袖都是南风,但还是有区别的。娈童就是一个玩艺儿,是玩与被玩的关系,不渗杂感情因素,这种关系,被社会广泛认同。断袖则是感情上的依靠,是喜欢与被喜欢的关系。
“咱们两个好,是咱们的事。你管别人怎么说?”在一片嘈杂的吵闹声中,响起时倾冷清的声音。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时倾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元恺赶紧叫道:“小倾,你不要听他们乱嚼舌根,我喜欢你,绝没有把你当娈童!”
“我相信。”时倾走上前来,抬手拭去元恺脸上的泪痕,道:“走罢,去洗把脸。”握着元恺的手,把他从夫子和学子的压制中拉扯出来,扬长而去。
虽然说是小世子打了人,可学子们说是非在前,加上小世子的身份,大家看着两人亲亲热热地手拉手离开,也没人敢出声阻止。
听了时倾的当众告白,元恺心头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不放心地问:“他们那样胡说你,你不生气?”
“不气。”时倾的语调是一贯的冷清,听不出波动。
“真的?”
“真的。”从决定跟元恺虚情假意开始,且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他们的这种关系,注定了会被人指指点点,时倾一早便做好了承受污言秽语的心理准备。
元恺在学堂里闹这么一出,时倾觉得并不是坏事,消息传开,更容易取信世子爷。
时倾全程旁观了小世子急怒爆打同窗的过程,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元恺对他的爱惜,他心头自是感动的。
这些日子以来,元恺已经许多次让时倾感到感动,然而,时倾觉得,自己的感情,好像漏斗一般,上来流进来,下面漏出去。
无论元恺带给他多少感动,都会很快消散,没法把感动积蓄起来,聚沙成塔,汇流成河,把感动升华为喜欢。
这种感觉,真无力。时倾一次次告诫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一些。下一次被元恺感动,说不定,他就能喜欢上元恺了。
虽然是想利用元恺,取信于世子爷,可时倾更愿意真正地喜欢元恺一场,不管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至少能无愧于心。
下午散学之后,恺倾本要回嘉彧居,却有两个婆子前来传话,一个是替卓夫人传话,请小世子去月羲居叙话,一个是替柴卓氏传话,请时倾去二门花厅相见。
恺倾不由得忐忑不安地对望一眼,猜想大约是为了今天晌午学堂打架的事,惊动了两位母亲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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