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如水波,漠然如亘古,即使脚踏实地,仍然像是极目远眺也只能看见一角的天空般高远,高远而不可攀。
容貌不变,可无论是谁,这时候看见他,都不可能把他和“白洁”联系在一起。
小龟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大王等等!”
它用水下划行般的速度追了上去。
龟这种生物,速度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慢。
房间变得空旷。
而在一人一龟离开后,原地又“刷新”出了一个“少女”,眼波盈盈,欲诉还休。
刚入夜,正是村里的男人结束了一日劳作,坐在树下门边闲聊的时候,江清自他们身边走过,没有光影,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如同一个幽灵,或者说……两者处在不同的维度。
几个孩子打闹着跑向江清身旁,跑得最快,本是要直直撞在他腿上的小男孩身体忽得一歪,扭了脚,摔下的路线恰好和江清前行的方向错开。
直到跌倒在地,小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状况外的表情,过了几秒,他的脸蛋抽动起来,嘴一瘪:“哇——”
“怎么了怎么了?”
“哎呦奶奶的心肝宝贝呐,快让奶奶看看——”
“伤了吗?”
“让让,药酒来了!”
兵荒马乱之中,小龟志得意满地欣赏了几秒自己的杰作,回神却发现江清已走远了,连忙四爪并用追了上去,“大王,等等小的!”
祠堂。
夕阳的余晖将古旧低矮的建筑衬得愈发萧瑟,门边的老人仍然坐在那里,如同雕塑。
一个中年汉子小跑过来,远远便提高了声音喊:“三叔公,你家浩浩扭了脚,你回去看看啊!”
三叔公慢半拍抬头:“……哦。”
中年汉子有些不满:“三叔公,不是我说你,浩浩可是你亲孙,这都不管,天天守着祠堂有什么意思?”
重视已经死去的祖宗牌位远甚于活着的后代香火,这在村里人看来何止无法理解,简直不可理喻,如果不是三叔公年纪大资格老,又是村长的兄弟,再加一些孝顺、迷信等因素——反对伺候祖宗显然是“政治不正确”,会遭报应的,村里许多人就不只是私底下议论而已了。
三叔公笑了笑,没有生气,没有焦急,也没有更多的情绪,摇着头道:“你不懂,你不懂啊……”那模样,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神情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和着天际冶艳的云霞,莫名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来。
中年汉子觉得有些冷。
很快把这归结为降温,中年汉子叹口气,似乎早料到是这个结果,面露无奈地离开,小小的祠堂重新恢复了宁静。
小龟看得清楚,方才分明有个女鬼朝着中年汉子伸出惨白的双手,却没有抓住他。
在那个瞬间,三叔公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结了个奇怪的手印。
“大王,那个人是……”
“阴阳先生。”
江清眼光精准,“这人道行浅薄,只是借着祠堂的法阵,才能和怨鬼抗衡。”
“法阵?很厉害吗?”
“当时还行,现在嘛,没有更新,没有维护,也就那样了。”
“啊?”小龟豆豆眼。
“……”江清若无其事地偏过头,“法阵刚布下时威力尚可,但经年日久,主持法阵的又换成了一个半吊子,平衡已经很脆弱,如果没有变故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怨鬼们就可以如愿。”
小龟这次听懂了。
在某方面心很大的它很快遗忘了某人先前对不够现代化的精怪不友好的表达方式,跃跃欲试道:“大王,小的有什么能做的?”
“找个地方歇着。”
“……”小龟。
自群山而来的风吹过脸庞,带来湿润的气息,江清平静抬眸,“我要……下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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