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边还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吗?

还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吗?

苏肆又取出另一个玉筒,这是传给他师尊的。

玉筒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尘字,而他玉筒上面则是一个肆。

是他跟师尊之间特有的传递玉筒。

苏肆的指尖在那个‘尘’字上滑过,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传递消息过去。

他不希望让他的师尊认为,他是个什么事都办不好的人。

他已经,让师尊足够的伤神了。

下意识的,苏肆又想起了白玉尘的身份。

他的师尊明里暗里都告诉过自己,他不是人类。

那么,他师尊会是什么东西?

妖兽?

灵兽?

或者是什么鬼魅?

他师尊是有尾巴的,可有尾巴的东西太多了。

他当时也没有看清他师尊那是条什么尾巴。

苏肆想起在镜花水月里面被那东西缠绕的感觉,很冰凉,也很有力。

上面还有鳞片,似乎也很长。

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湿润的样子。

是蛇?

还是蛟龙一类?

苏肆无论如何都猜不出来。

但是他却很是在意。

他当然不会将白玉尘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可却就是很在意。

无比在意。

苏肆指尖又摩挲着那个‘尘’字,目光逐渐移到了食指上的半尾知秋灵鱼戒指上。

想了一会儿,苏肆还是垂下了目光。

他想,无论师尊是个什么东西,但那都是他的师尊。

永远都是。

而且他的师尊,一直以来似乎都太过孤独了。

永远一个人独居在雾峰之上,看着云雾聚散。

看着云雾的时候,他的师尊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会有所思之人,还是会有所惆怅之事?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那样漫长的时间,他的师尊是如何度过的?

苏肆不知道,但却很想知道。

那样的师尊,又是如何熬过这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呢?

雾峰

白玉尘又站在后峰之上。

夜里的风很冷,吹起他的发丝,有一些挡在了眼前,白玉尘却似乎并不在乎。

他在看着远方,又或者什么都没看。

其实白玉尘没有告诉苏肆的是,在苏肆来到雾峰后,一旦苏肆离开雾峰,白玉尘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等着对方回来。

他的确孤独,除了孤独外更多的是寂寞。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寂寞呢。

但白玉尘并不贪恋。

他没有俗世那些肮脏的心思以及念头。

如果没人配站在他的身侧,他就宁愿身侧的位置一直空着。

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原则。

他不会贪恋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暖。

因为太虚无缥缈了,那些东西并不适合他。

白玉尘吐出一口气,他垂下眼帘,看上去更加的寂寞了。

而这时,他脑海里面却想着的全是苏肆。

他回味着拥抱着对方的温暖,还有对方的清香。

他很欢喜。

可他却没有告诉他的弟子。

因为他认为不该让对方知晓。

苏肆的确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可同时心思也很重。

白玉尘学着之前拥抱苏肆的样子,然后缓缓抱住。

可怀里没有软软的弟子,只有无边无际的冷风。

并不温暖,也不舒服。

白玉尘松开了,果然,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白玉尘想起苏肆刚来的时候。

那时候苏肆很小,只有十二岁,来到雾峰后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并且小心翼翼。

他喊着自己师尊,却也会躲着自己。

会将自己藏在柜子里,然后叫着,“师尊”。

等到他过去的时候,却又看不到对方。

那是苏肆为数不多的调皮。

过了那一两年后,苏肆就再不会干这些事情。

他开始逐渐长大,也会逐渐离开自己。

第一次苏肆下山去历练的时候,白玉尘也有些上心。

但苏肆平平安安回来了。

每一次,苏肆出去后都能平平安安回来。

当然也有受伤的时候,不过大多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并不碍事。

白玉尘的确不想苏肆离开自己。

他是自己的弟子,就该永远留在雾峰陪着自己。

但那样的话,苏肆眼里就会没有光芒了。

白玉尘最喜欢的,就是苏肆的那双眼睛了。

很美。

非常的美。

干干净净,晶莹剔透。

白玉尘喜欢这种完全纯粹的东西。

虽然如今苏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还是有些粘着自己的。

直到一年前,那个外门弟子,现在应该是内门弟子了吧,拜入宗门后,苏肆就开始不一样了。

就像魔怔了一般,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人。

一开始白玉尘并不在意,以为苏肆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过一阵子就好了。

但过了好久,苏肆却依旧没有改变,

他还以为苏肆被人下了蛊毒,特意有一天晚上潜入了苏肆的房间,然后查看苏肆的体内。

但是没有,苏肆的体内并没有蛊毒,甚至身上也没有被迷惑过的迹象。

所以说,那一切都是苏肆心甘情愿做的。

白玉尘非常不喜欢那样的苏肆,极其不喜欢。

但白玉尘并不清楚自己不喜欢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别人的苏肆,还是因为不喜欢苏肆的满心满眼是别人。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出手干预的时候,以前的苏肆又回来了。

又是那个干净乖巧的苏肆,他回来了。

前后变化之大白玉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回来了就好。

白玉尘抬起头,他看着满目的星辰。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将那道星光融入剑中,然后铸造出了这世间最好的一把剑。

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剑,山河落星光。

他把这把剑赠给了自己最爱的弟子。

突然,白玉尘眉头皱了一下,他抚上胸口,神色似有些异样。

就在刚才,他想起苏肆的时候,胸口这里跳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

这算什么?

人类,会把这样奇怪的感觉,称为什么呢?

世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他待苏肆并非是父子之情。

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子嗣,所以怎么可能会是父子之情呢?

那么会是什么?

人类的感情,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思及,却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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