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们纷纷往前上了一步,目光炯炯,竖着耳朵要听这棒打鸳鸯的好戏码。
云奚泪流满面:“我已经和卿郎私定终身!他已夺了人家的清白身子,我…我非他不娶!”
奸夫卿衡之:“…???”我不是我没有。
云奚他爹先是大喜:“你们竟?…”
再是迟疑,“…你确定?”
卿衡之这如丧考妣的模样,怎么也不像私定终身非你不嫁的意思啊我的儿。
云奚一脸沉痛:“我确定我肯定!而且我昨日夜观天象,天象说了如果我不能把卿郎娶回家我们家就要没钱了就要穷得到野地里啃草吃!爹啊,我其实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
云奚他爹捧心:“…好了可以了别咒咱家了我同意这门婚事。”
他儿子的傻病好像更严重了,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奈。
毕竟出于私心,他当然还是想让儿子把卿衡之娶回家,云老爷自认一双识人慧眼,总觉得卿衡之能长成那副仙人模样,定非池中物。
他们愉快地同意下来,卿衡之连忙表示:“云老爷,等等,我觉得…”
云老爷转而殷切地握住他的手,“贤婿啊,你觉得下月初十如何?你稍后可还有事?可要来同我挑一下良辰吉日?”
卿衡之:“???”
怎会如此?
他还没能说上一句话,好不容易退了一半的亲事便又被重新定下了?
卿衡之只听说过定亲了退亲的,哪有定亲了退亲退到一半又重新定亲的,况且他原先应下,只当云奚虽心智痴傻,但终归还是个好人,自己就算是嫁给他,侍奉终身,也算报答了云家这些年的奉养之恩。
不料上个月出的榜定的亲,这一个月时间,此人当真是一点没消停过,卿衡之不管到哪里去,都能听到旁人说此事,说云家那傻少爷如何嫌弃如何评论状元郎,说他如何与家里争,想要退亲。
本不甚在意,但前日他下朝,与同僚在花满楼闲聊喝酒,便听这人在邻座大放厥词大言不惭。
“我才不要娶卿衡之,当状元了又怎样,他住的地方就是我们家下人都嫌弃,离他近点,都生怕沾染那股穷酸味儿。”
“算了吧,我可瞧不出来他有什么出息,被打发到到翰林修撰文书能有什么出息?”
…
卿衡之生来有志,为生民立命,为百姓立心,才知道知自己在他人眼中如此不堪。
哄堂大笑之中,周边同僚复杂同情地看他,目光如小刀子般,生生刮下他的自尊与骄傲,叫他好似又落回到昔日家乡的滔天洪水中,身不由己,深陷泥沼。
故而,他听闻云家二公子为了反抗包办婚姻,将自己关在房中数日不曾进食用水了,今天便特意上门来,要退了这门亲事。
想到那人前几日在酒楼上刺耳的言论,卿衡之耳根热意渐退,他垂下眼,遮住眼底浸着水的冷,坚定开口,“云老爷,我们方才已商定要退亲,这突然跳到成亲,是不是有点又太过于儿戏了…”
云奚他爹摆摆手:“喊什么云老爷,乖孩子,喊爹,爹原只当你们同床异梦,却不料你两早已芳心暗许郎情妾意,我又怎么能当这棒打鸳鸯的大棒槌呢?”
险些被这一连串成语绕晕,卿衡之头皮发麻,“不不不其实我与二公子并无…”
“奸情”二字好险就要吐出,就被云奚一把拽住袖子,一个趔趄直拽到他怀里去。
也不知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样大,卿衡之脸颊被迫触到那人肩上柔软丝滑的锦缎,又有些愣住,从前怎么不觉得,这云家傻少爷生得这样高。
浓郁温暖的檀香味道扑了满鼻,云奚垂眸瞧他,委屈极了,“卿郎,你不想嫁给我吗?”
当然不想,可受了云家多年恩惠,这话怎么都说出不口,而且,这恶人分明也不愿娶自己的,怎么事到临头,又摆出一副情深做派?
卿衡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希望云家赶紧退亲。
可腰被一双手紧紧搂着,力道极大,好似他只要说出不想,便当场勒死他似的。
云奚眉头一皱,是痛斥负心汉般的悲痛欲绝,“卿郎,你不愿负责吗?”
卿衡之眸色沉静:“…我负什么责?”
云奚委屈:“你方才亲了我。”
卿衡之神色不改,“那分明是你亲的我,而且是意外。”
云奚继续委屈:“可我被你亲过了,我就不能再亲别人了。”
卿衡之:“…并没有这个道理。”
云奚继续继续委屈:“我不管,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
视线一寸寸落下来,叫卿衡之觉得浑身都不痛快,感觉自己好似被猫爪摁住的鼠。
但不论如何,面上还是一派淡然。
他问:“你就如何?”
云奚凑得更近些,笑容明亮,“我就再亲你,亲你好多下,反正以后也亲不了别人了,外面这许多人,全京城人到时候都知道我把你给亲了又亲,你以后也不能再亲别人。”
卿衡之:“…”
沉稳的身形,不慎略歪了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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