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李大庆边说话,边又将网子洒出去,“那是风声吧,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李二庆侧耳仔细听了听,簌簌的好似确实是风声。
可能是他疑心病了。
只是李二庆的眼皮一直跳,心中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什么不详的预感。
又下了几网,皆是空网。
空气中的湿腐气息越来越浓,就感觉埋了几百年的坟被人挖开了,又像是闷了好些年没打开过的臭泡菜罐子,那气味儿闻得他只想作呕。
李二庆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抬头望了前面大哥模糊的船影,又喊了声,“哥!”
他想说,今天收成不好,要不他俩早点回去算了。
可是,等了半天,前面船影晃晃,并没有人回他的话。
这个距离,他哥应该能听见他说话的,为什么不理他?
突然有一丝凉风刮过,刮得他背后一阵阵的凉。
“哥?”李二庆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人理他。
他拿起桨,准备摇到他哥身边去一探究竟,可是,桨入水中,涟漪一片片的荡漾开去,就像什么突然被打碎了一样,眼前他哥的身影一片片破碎开去,忽的就消失了!
眼前空空荡荡,除了弄得化不开的雾,什么都没有。
李二庆头皮一阵发麻,后脊梁上凸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哥!你别吓我!你去哪儿了!”他又喊了几声,可压根没人回答他。
“哥?”
“哥……!”
湖上一片死寂。
李二庆所有的血都涌到了脑子里,他突然意识到了情况的诡异。
不只是他哥没有声音,平日里,他们几家渔农相熟,听到有人喊话,都会答上几句,可今日,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猛地回头,似是想透过浓雾找到其他渔农的身影,可是,环绕他的除了浓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什么都没有……
而且,那断断续续的风声好像也停了,周围是一片死寂,仿佛这天地间,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李二庆后背一麻,所有血涌到了脑子里。
人呢?
被白雾笼罩的湖面,忽而就起了大风。
一时间,狂风呼啸,风浪大做,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当头就盖了下来,李二庆一艘小船,几次险些被掀翻了过去,他吓得赶紧躺下,将身子紧紧贴在船底,双手紧紧趴着船舷。
大浪颠簸,李二庆死死抓着船,在海浪里翻滚。
金陵湖一向平静,他打鱼十几年,第一次遇上这么大的风浪,颠的直反胃,稀里哗啦的吐了一气……
“你怎么回来的?”苏清问。
李二庆一脸茫然的挠挠头,“俺……俺也不知道,雨太大了,俺根本睁不开眼,就吐啊晕啊的,等雨停了,俺就发现,已经在岸边了……”
有几个人在嚼舌根,“怎么就那么玄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就是,谁知道有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几句话虽然声音压低了,但还是在可以听到的范围内。一瞬间,李二庆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低下头,手有点抖。
十几个渔民出船,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那些丢了人的人家三天两头便来他家闹,说他是灾星,说他和妖怪密谋,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有些人闹上门来,让他把家人还给他们;还有人甚至往他家门口撒鸡血,说是要辟邪。
刚建的新房子,没两天,门就已经被砸的破败了。
大哥好不容易说上的那门亲事,一眨眼的功夫便也这么吹了。
苏清观察着李二庆的神情和旁边人的态度,将这几日的情景猜了个大概。
他轻咳一声,“金陵湖闹了水祟,甚是凶猛,你能逃过一劫,算是幸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几日运道盛,若是有人与你作难,恐怕是要走几日霉运。”
李二庆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清。
身后有几个渔民坐不住了,惊得变了脸色,“啊——”
苏清只是想给李二庆解个围,随口胡诌的。不过他一副八方不动的大师做派,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也不是什么大霉。”苏清一本正经看向慌了神的人,“用艾草熏熏屋子就没事儿了。”
几人长出了一口气,似是胸口一块大石落地,说了一叠声的谢谢。
顾霖饶有兴致的看了苏清一眼。
他揣着手倚在门框上,阳光从外面射进来正好洒在他身上,映出嘴角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苏清再问李二庆,“你上岸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东西?”
“东西……?”李二庆想了半晌,眼睛突然亮了,“对,是有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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