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缘早晨知道自己喝了傅行辞的甘草汤就一直心神不宁。甘草是生长在沙漠中的一味珍贵药材,当时他昏迷不醒,也难怪族长会这样救他。

可是,可是······

谢缘懊恼地捶床,为什么北漠族有这样的习俗?如今已过了晌午,谢缘进屋午睡时日头已经稍微弱了些。

谢缘本该午睡,可以躺下闭眼脑子里就全是他刚醒来那日傅行辞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对他说:"你是我的新娘,得到了沙漠之神的祝福,不可更改。"

你是我的新娘······

他来和亲纯粹是为了收服北漠族为太子登基增加一份筹码,事成之后自然是要回京城继续做他的刑部尚书,和亲不过是场权宜之计。

谢缘想到此处,脑子里一片混沌,心突然尖锐地痛了一下!

砰!呼!呼!呼!

门突然被风吹开,尖啸声连绵不绝。

谢缘立马披衣出门:“乔刑!族长他们回来了吗?”

“啊?还没有。”乔刑脸上一片茫然。下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乔刑疑惑地抬头,脸上顷刻间布满了雨水。

下雨了,这是北漠今年的第一场雨!风犹如势如破竹的军队狂暴地席卷了部族的每一个角落,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全部浸了下去。

轰隆隆!

乔刑脸色大变:“少爷快躲开!”说着一把扑倒谢缘,两人在地上滚了两转,就见不远处傅行辞的屋子,轰然倒塌!

雨太大,部族的房子撑不住。沙漠缺水下雨本是件好事,如今却成了场灾难。谢缘死里逃生心口狂跳不止。

下一瞬,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躲雨:“乔刑通知所有人从屋里出来!”

族长的屋子都撑不住,更何况其他人的?

不多时外面站了一圈老老少少,马谦家新娶的孙媳妇儿在风里被吹得站都站不稳,还在坚持给老爷子打伞。

谢缘问:“都叫出来了?屋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少爷。”乔刑和大山累得直喘气,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又塌了几处房子。

谢缘心口突然一悸,看向远方。他们在部族里尚且如此艰难,那傅行辞在外面,怎么躲得过这狂风暴雨?

我要去救他!谢缘的脑子突兀地闪过这个念头,但下一瞬就被他狠狠地压了下来。宇文倾早上去了拓叶族,至今未归,他连路都找不到在哪儿,更何况救人?

再者说,这么大的风雨,他就算是去了估计也帮不上忙傅行辞还得保护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待在族里安顿好这一群老老少少。

谢缘死死地咬着唇,不断在心里默念这番话,冷静,要冷静。父亲从小教导他泰山崩于前不动于色,万万不能脑子发热做些没用的事情。

“少爷,少爷?”乔刑不知从哪儿找了把伞给他打着,在旁边叫他,“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谢缘抬起脸时咽下一口唾沫,深呼吸了几口气,吸进了好多沙尘肺里生疼,但好在总算是冷静下来。

这雨来的很大,谢缘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头发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各位跟我走,我知道东面有一个背风坡!”

这风太大了,一个不慎被卷入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沙尘在空中肆虐地飞舞,谢缘几乎看不清有多少人在跟着他走,只能边走边喊,指引着一群人往前。

为了不让族人掉队,谢缘放大山殿后,乔刑在中间,自己就在前面带路。

他发现他举着的这把伞根本没用,雨依旧斜着吹在他身上,他索性放下伞,这样还能走快些。

背风坡不能挡雨,但是可以挡风。风小下来后,至少能看清眼前的景物了。谢缘稍稍喘了口气,眼看着最后一个大山狼狈地躲了进来。

“少爷,都来了,没少。”乔刑满头大汗,鞋里湿哒哒地跑过来。

谢缘仿佛一只掉了水的天鹅,湿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凉的,风一吹冷意就往骨头里钻。谢缘冷得嘴唇发白,面上依旧冷静地说:“嗯。”

他打眼一扫,族人基本都带着防雨的东西,虽说用处不大,好歹是个慰藉。吉马小声在塔吉木怀里呜咽,不敢哭出声。

之前讨水喝的小女孩儿不停地抹眼泪,她母亲脱下身上的旧衣服举在女儿头顶,眼圈也发红。

他们的家都被毁了。

谢缘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他把伞递过去:“给她打着吧,小姑娘别淋伤身子。”

小女孩的母亲楞了一下,感激地接过:“谢谢,谢谢族长夫人。”

谢缘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已经没力气去计较“夫人”这个称呼了。回到原地坐下时只觉得浑身发冷,背后的伤也开始疼。

“少爷,你没事吧?”乔刑见他脸色不好,担忧地问道。

谢缘不禁骂自己娇气,之前天气好时你不疼,这会儿偏生疼了?

谢缘本性也是个骄傲性子,此番身上冷得发抖,背后一片疼,他脸上丝毫端倪也不露,摇摇头,就那么端端正正地坐着。

“诸位,这雨应当下不了多久,大家且耐心躲在这里,等雨停了再出去。切记不可乱走,以免遇见流沙。”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