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南进之议后,陆凯是想做些投资,派些子弟出去开拓的。世家大族都是八爪鱼,只要是这种看起来也许有好处的事,肯定都要掺和一脚。否则将来要是真的取得巨大成就,而自己家族的人和势力被排除在外,那就损失大了。

但如果不是像今天这样被逼得没办法,被人抓住软肋,他也绝不可能下如此血本。

希望能够因祸得福吧,陆凯开始憧憬越国、夏国将来的发展,毕竟陆家已经被迫绑定在这条船上,正式成为大吴海外开拓的利益集团之一了。

“巨先啊,”孙皓亲切地唤着张悌的字,对于这位在历史上以东吴最后一位丞相的身份力战殉国的忠臣,孙皓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尔之聪颖,朕素有所知。想必你已听闻章安侯孙奋之事。朕欲大用宗室,如今越王等人均已奋起自强,为我大吴开疆拓土,功勋甚著,朕本想召集宗室大会,却不料发生这等丑事,实在扫兴!巨先可有良策?”

张悌还在孩童时便受到当时的丞相诸葛恪的赏识,在后来孙休在位时,担任屯骑校尉。永安六年(公元263年)时,司马昭发动灭蜀之战。那时候,很多吴人并不认为蜀汉会灭亡。有人和张悌私下讨论时说道:“司马氏得政以来,大难屡作,智力虽丰,而百姓未服也。今又竭其资力,远征巴蜀,兵劳民疲而不知恤,败於不暇,何以能济?昔夫差伐齐,非不克胜,所以危亡,不忧其本也,况彼之争地乎!”

而张悌却并不这么认为:“不然。曹操虽功盖中夏,威震四海,崇诈杖术,征伐无已,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也。丕、叡承之,系以惨虐,内兴宫室,外惧雄豪,东西驰驱,无岁获安,彼之失民,为日久矣。司马懿父子,自握其柄,累有大功,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为之谋主而救其疾,民心归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扰,曹髦之死,四方不动,摧坚敌如折枯,荡异同如反掌,任贤使能,各尽其心,非智勇兼人,孰能如之?其威武张矣,本根固矣,群情服矣,奸计立矣。今蜀阉宦专朝,国无政令,而玩戎黩武,民劳卒弊,竞於外利,不脩守备。彼强弱不同,智算亦胜,因危而伐,殆其克乎!若其不克,不过无功,终无退北之忧,覆军之虑也,何为不可哉?昔楚剑利而秦昭惧,孟明用而晋人忧,彼之得志,故我之大患也。”

当时别人对张悌的言论都不以为然,纷纷取笑他,可事实却正如张悌所预料的那样,很快蜀汉就败亡了。

而现在,张悌面对孙皓的垂询,只沉吟片刻便答道:“陛下,彰王、越王在交广、夷洲累建功勋,乃宗室之贤王也;而章安侯不仅多年来劣迹斑斑,吏民不堪其扰,且从不思报国,不思为陛下分忧,甚至意图在陛下出征时行大逆不道之举!这一正一反,不正好能为我大吴宗室指明方向吗?陛下之至仁,宗室素知,就连故鲁王霸的子嗣,陛下都愿意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足可见陛下之诚也!因此,就算陛下在宗室大会上把章安侯明正典刑,谅他们也不敢多话!”

孙皓笑了笑,张悌大体上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他并不打算斩杀孙奋。这些年,宗室流的血太多了,已成人人自危之势,他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万一这一刀下去,把某些人吓得魂飞魄散,回头闹出出走的事,往晋国跑了怎么办?历史上,孙皓可就把孙权四弟孙匡之孙,夏口督孙秀给吓跑了。

对待如今这帮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宗室,还是要以安抚为主。孙奋这等废人,就算留着他,也闹不出什么风浪。

孙皓并不觉得孙奋能构成什么威胁。

孙皓道:“那巨先认为,这宗室大会在何处召开为好?”

“以微臣之愚见,当在富春山。”张悌胸有成竹,“富春乃天家龙兴之地,昔者,武烈皇帝集结宗族及同乡健儿数百人,于此地踏上征途,后历经三世,终得我大吴锦绣江山,此乃天家之根脉也!”

“呵呵,便依你之见。”孙皓点点头,“放眼大吴,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陛下圣明。”张悌躬身道。

“巨先,”孙皓拍了拍张悌的肩膀,“你天资聪颖,年少成名,如今年不过二十五六,便已身处朝廷中枢。但是话又说回来,有时候人少年得志,年轻的时候就身居高位,未必就是好事。你当以西蜀马谡之事为戒,切切不可步其后尘。”

张悌眼神一凛:“臣愚钝,请陛下赐教!”

“年轻时,要多历世事。你去朱崖辅佐丁将军吧,为夏国大将军府长史。以你之能,加以磨砺,他日朕定当大用!”

“臣谨遵陛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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