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觉得圣上是一个心胸豁达的男子,但今夜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皇后,只要能尽到她的本分,为什么还要去追究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ldqu;你到底是在想朕,还是在担心朕往旁人哪里去?&rdqu;圣上听见她困得可能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她说出来哄人的,&ldqu;朕连福宁殿与明光堂都叫你住了,你却总要这样疑神疑鬼。&rdqu;

云滢埋在他身前,拨弄着圣上散开后的青丝,莞尔一笑&ldqu;合德能以汉成帝胸膛为枕,也不见得夜夜专房,我吃醋七郎不是知道的吗?&rdqu;

&ldqu;合德再得宠也是住在少嫔馆的,你住在明光堂难道不是远胜于她吗?&rdqu;圣上叹息了一声,&ldqu;过几日朕带你出宫游玩,阿滢这几日养足精神歇一歇,省得到时候容易觉得累。&rdqu;

云滢伏在他身上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就合上了眼睛。

在汴梁这样的天子脚下,圣上都能带着她往长公主那里去游玩,更何况是行宫这种僻静之所,皇帝的行动只怕更不受约束。

帝后之间的事情她没什么权力去管,也没有胆量和心性去管,索性就当是听了一场圣上的梦语,等到一夜之后就忘得干干净净。

天子一言九鼎,圣上说叫她住在明光堂,翌日也就真让人将她的东西从蓬莱殿搬了一部分最紧要的过来,当真与她如夫妻一般同起同卧,毫不避讳。

消息一出,行宫中哗然一片,云充仪得宠是在宫中就有了的,但是行宫春色无尽,尚且有许多鲜嫩的女子圣上不曾见过,圣上就这样与云充仪住在一起,难免有些叫人大失所望。

毕竟如果皇帝与嫔妃同居,那要是想再宠幸旁人就有些尴尬了。

云滢如果一时半会儿失不了宠,那么圣上就是有意临幸旁人也不会舍得落她的面子将人赶出去,自己在殿里幸人,但那些行宫别馆里的美人又没有名位,圣上又不是个肯随处行幸的荒淫君主。

云充仪生性嫉妒爱吃醋,这一点本就不符合妾妃之德,但是皇帝也愿意纵容,这一来二去,出来行宫一趟嫔妃们也得不到圣上的垂青,反而白白见到云氏专宠于上。

皇后所住的凝清殿是内侍省安排的,大约也是出于皇帝的授意,这个位置居于嫔妃中最高,但是却离皇帝所住的宫室不近,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同身边的几个亲信商议举办宴席,招待诸位诰命夫人的事情。

识字的宫人原本得了恩典可以坐在书案前提笔书写,瞥见皇后神色后却惊慌,手下微微一抖,竟将笔下的一滴浓墨落于纸上,一看就没有办法挽救了。

&ldqu;奴婢该死,奴婢该死!&rdqu;那写字的宫人连忙跪倒在地上,皇后眉头微蹙,但还是吩咐人下去了。

&ldqu;这话是谁传出来的?&rdqu;皇后对于宫中女子的得宠与失宠见得多了,一般嫔妃最得宠的时日都是在刚刚承恩的那一段时间,过后便满满淡了,&ldqu;官家又不是那种糊涂的人,或者只是云娘子贪恋官家,想着多留一两日,也是有的。&rdqu;

云滢刚得宠那阵子都不能直接住进福宁殿,圣上要见她还是传召或者到会宁殿去,如今竟然直接搬到皇帝寝宫去住,这就算是在行宫里也闹得太出格了一些。

她大度贤惠,肯叫圣上留宿在旁人那处尽快育嗣,但不代表她乐于见到云滢能住进明光堂。

&ldqu;回圣人的话,今晨是官家身边的副都知亲自领着人去了蓬莱殿,将一应女子钗环物事都搬到了明光堂里,说是怕一时赶制不及,只能又折腾了一遍。&rdqu;

要是命人赶制得及,恐怕皇帝宁肯留着她在蓬莱殿的那一份,还要再在明光堂置办一份给云滢的。

皇后看着手中新染的指甲冷笑了一声,&ldqu;果然是圣上君威日重,连着老娘娘也懒得管他了。&rdqu;

&ldqu;而且据人说,官家还瞧在了云娘子的面子上,特地召了周相公与云氏族人还京述职,并且特旨蜀地,为太后和云娘子各置办一些新花样的蜀锦,每年进贡十匹。&rdqu;

虽然十匹之数对于整个皇室庞大的消耗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特供太后与云充仪,这就有些伤皇后的颜面了。

&ldqu;云氏到底是学过什么媚术,竟将圣上迷成了这个样子?&rdqu;皇后眉心处渐渐生了许多细痕,&ldqu;想来若是她诞育了圣上的皇长子,陛下还要废了本宫封她呢!&rdqu;

袖砚觉得这话有些失当,连忙叫人都出去了,轻声安慰皇后道&ldqu;娘娘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就算是云氏有福气怀上,也未必能生得下来,便是能生,也是要抱到娘娘膝下养着的,后宫中所有孩子都是认您做母亲的,哪有废了您另立的说法?&rdqu;

&ldqu;再说便是太后娘娘不管,您当旁的嫔妃就能容得下她这般猖狂吗?&rdqu;袖砚低笑了一声&ldqu;便是云娘子的养母杨婉容,也不大待见她的。&rdqu;

杨太妃让杨娘子来做云滢的养母,固然是要在圣上面前卖些好的,叫圣上还记得后宫中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还有的原因是也盼着养女生子,抱到杨婉容身边养着,但是云滢的得宠其实和她养母的关系不大,而且现在云滢的位份几乎是与杨婉容相差无几,更不要说皇帝待她的偏心已经没有了边界。

就算是有皇子,也与杨氏没有关系了,说不得将来还要杨氏向云滢请安的。

&ldqu;你说的也不无道理,&rdqu;皇后叹了一声&ldqu;圣心难测,本宫这两年是愈发不知道圣上想要做些什么了。&rdqu;

皇嗣不经心,甚至对她这个正妻也不怎么在意,从前一心扑到朝政上还好,嫔妃们也不至于不听她的管束,但现在却因为有了云滢这个特殊的存在,后宫管理起来变得不那么趁手。

她心中算了几番,忽然想起来问道&ldqu;那个芸儿模拟得怎么样了?&rdqu;

&ldqu;已经有五六分像了,&rdqu;袖砚躬立在一侧禀道&ldqu;神态动作与说话都与充仪差不多,但是身段却较云娘子更丰满艳丽一些。&rdqu;

&ldqu;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总有用上她的一日。&rdqu;皇后拿起剪刀,剪断了一根芙蓉花的花枝,择了一朵盛放的芙蓉花放入口中细细品尝,&ldqu;今年的芙蓉花开甚早,叫膳房午间送一道芙蓉豆腐来,也让郡王尝个鲜,顺道给婉容和婕妤各赐一份。&rdqu;

袖砚应声称是,她回头看见垂手侍立在一侧的长膺,微微皱了眉,退出前将门掩好,吩咐宫人守住了。

长膺最是个能察言观色的,皇后因为圣上而心气不顺的时候常常会拿他来撒气,但是又不准人求饶,所以当他看见皇后那书册只翻了两三页的时候,便柔折伏在地上,膝行而进,捏住了皇后的足踝。

皇后抬头睨了他一眼,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管他越矩的行为。

女子仍在好端端地看着书,但是那内侍服的紫色却已经自下而上融入了朱红色绣龙凤的百褶裙。

如果皇后身侧有宫人站立的话,可以看见圣人的手用力地摁在案桌上,满是忍耐。

她有些耐不得地抬足踢在那人的肩头,直到面色微红,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轻哼,才颇用了几分力道,将他的头踹到了外面低斥了一句&ldqu;混账东西,你疯了?&rdqu;

长膺被人踹到了地上,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见外面的内侍连忙跑了进来,连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ldqu;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rdqu;皇后虽然身子被人弄得略有些不适,但威仪还是在的,她记得这是坤宁殿原先外面的供奉官长生,眉目清隽,除了性子有些木讷,很招这些大宫女们的喜欢,这次出游一并带了过来,她也没有太多在意,只是拧眉说了一句,&ldqu;外面有什么事?&rdqu;

长生尽管自幼入宫,但也是有对食的人,对男女之事不是一窍不通,他刚入殿的时候分明听见了女子动情时才会有的媚声媚气,但是眼下只有素来端庄威严的皇后与一个新近得宠的内侍,反而叫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ldqu;回娘娘的话,是明光堂派人来说,请河间郡王过去,圣上要考校郡王的功课。&rdqu;

&ldqu;难为官家刚到行宫,心里还惦记这孩子,&rdqu;皇后虚惊一场,皇帝过问嗣子的功课她也没别的话好说,&ldqu;跟着郡王一道去,若是圣上赐膳,便回来告诉本宫一声。&rdqu;

长生应了一声是,他低头行礼告退,但俯低的时候却瞧见了长膺袖中似乎有什么丝质衣裤的料子,那石榴红的颜色,并不像是正常内侍能用的。

他心下疑惑,却又不敢多想些什么,躬身退出了内殿,往河间郡王的住处去了。

云滢同圣上痴缠到半夜才歇下,她不用去请安,圣上起身的时候也便吩咐不许人来扰她好眠,直到日上三竿,云滢才在里间由着宫人服侍,穿戴衣物出来。

她平常都是要通身齐整才行,但是今日却懒得厉害,只穿了宽松的家常衣服,头发却没有让宫人梳上去。

圣上正在书房里批阅奏疏,见她穿着木屐从内殿绕过来,不免一笑&ldqu;这是怎么了,朕就在明光堂又不会丢,你这样跑出来做什么?&rdqu;

作者有话要说二姐夫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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