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繁沉声道,他面色苍白,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过年以来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肉,又给瘦没了。
虽说如此,裕王的亲兵不过两万,就算是能及时赶到,顶多就是多抵挡一两日,如何能扛得住那十万大军?希望南营那边的事尽快解决,到时候也好支援东陵。
“裕王殿下前去东陵,便是真的无人能解离都之围了啊!”
方延慈叹息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边境战事激烈,不得随意撤兵,煊王又逼得急,这该如何是好啊!
闻言,殷繁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兰天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不是还有咱们在呢,方兄不必太过悲观才是。”
在场的多数是文臣,这个时候却都抱了与叛军一决死站的决心,总归是不能让离都失了。
“兰兄所言有理,左右不过是同归于尽,没什么好怕的。若是有幸舍了这条命换得离都无恙,那也值了啊。”
“是啊!不枉此生!……”
“就是!区区七万兵马就想攻下我离都,哼!将我西厂缇骑置于何地?”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开了,打破了方才有些沉重的气氛,都是都是年及不惑的人,此刻却都笑得像是志学少年。
殷繁靠在椅子中看他们笑,听他们说话,眼神不自觉地温和了几分,直到他们说得尽兴了才开口道。
“几位大人,殉国的事咱们稍后再议,当要之务还是先看看城防图吧?”
“哈哈!听厂公的,先看城防图!”
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厂公大人难得的幽默的时候,白文清率先笑着答话。
反应过来后,书房内便又是一片笑声,仿佛他们并不是在谈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而是在欣赏山水,把酒言欢。
天黑下来的时候,书房的门才再次被人打开,众人宛若故交好友一般互相道别,走出西厂后各自回府。
其他人都走了,兰天赐却站在书房门口没有走,看着身旁之人的目光有些复杂。
“厂公,有件事臣想着还是得跟您说一声,……长公主殿下她,被人从大理寺带走了。”
闻言,殷繁的身子肉眼可见颤了颤,一双有些阴沉的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兰天赐,似乎是不确定刚才听到的话一般,轻声又问了一遍。
“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犬子昨夜在飞燕楼偶然听到大理寺卿元望醉后失言,同身边之人说,长公主殿下早就在进大理寺的第二日就失踪了……”
兰天赐看着男子深不见底的黑眸,没来由地觉着后脊骨一阵一阵地发凉,愣是没敢将那句“按照他昨夜说的话,臣推测殿下可能在大理寺受了不少折磨”说出来。
“兰时荆呢?”
“……犬子在家休息呢,昨夜他说完殿下的事后便吐了血,拙荆现在还在床边守着……”
兰天赐想到家中昏迷不醒的儿子,心下不由叹了口气,原是风流儒雅的一张脸上,竟是肉眼可见地苍老了几分。
或许是年轻时造下的罪业太多,才会报应在三个儿女身上,长女被困于深宫红墙,小女儿死在贼人的算计之下,而现在长子也出事了,毫无原因地昏迷不醒。
他这半辈子,近一半的时间都在往上爬,想要出人头地,娶妻是为此,将女儿送进深宫也是如此,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夫君和好父亲。
“咱家知道了。来人,送兰大人回府。”
殷繁转身走回书房,得了他的话,立即就有缇骑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将兰天赐请了出去。
——
绥城
一处幽静的小院中,年轻的女子正在陪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下棋,棋盒里的白棋越来越少,棋局上的形势也越来越凶险。
“丫头,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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