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明白过来,迫切地替她拾起匕首塞到其手里并主动架到自己脖子上。
“朕为了一己私心纵容奸佞,害了之平一家。悔不当初......索性,衡儿能够得到你。也算了却朕和之平生前所愿......”
说罢,皇帝昂首平静地闭上眼。
余光看到他笔直地站在茶田中央一动不动,天窗照射下的那缕月光将他眼角边的水迹映得清晰可见。
没有阻止也没有示意,他的眼眸里瞬间失去了原有那股自傲的明亮。
眼泪,开始扑哧哧地从她眼眶汹涌滴落而下。
若此刻心里有一个声音督促她动手杀了皇帝,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犹豫不决了。
但是她自始至终都很清醒。
清醒到拔刀挥下用力插入皇帝身边泥土里,再提着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径直朝殿外走。
身后,皇帝的悲泣声再也听不到。
经历了长久疲惫的挣扎,最终她什么也没有为江家出头。
她不是心狠手辣的吗?做尽手段毒辣的事不就为了达到这一步吗?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且一心求死,她反倒变得窝囊又懦弱。
恍恍惚惚地朝前走着走着,在一片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背后有人跟上前伸开双臂轻轻揽住了自己。
这才发觉脚前驻足的是御花园花池边缘,若再稍上前一步她就踏入水里了。
使劲仰起头,无奈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夺眶而下。
“杀了如何不杀又如何,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吗?”
身后揽着自己的人没有任何作答,但能真切感受到他整个人呼吸紊乱,忽轻忽重的。
他并不比她好过多少。
无声地拥抱,她只泪不断。
悲愤越来越汹涌上心头五味杂陈。混着委屈和无奈,不忍与不舍。
皇帝终究还是赢了。
赢在她真心爱魏衡,不愿伤害他半分。
因为他们始终是父与子的身份维系。
这是她永远也渴求不来的。
又悲又恨地哽咽起来,忍不住执起环在胸前的手一口咬下,隐忍发泄着满心不甘与悲伤。
直到嘴里尝到血的咸腥后才惊觉放开,歉疚地反搂他的手臂抽泣不断。
泪滴落在他被咬的虎口伤处,刺痛着。
从始至终揽紧她的人不吭一声,一味收紧在她腰间手臂力道,让她更贴近自己怀中。
埋入她发间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湿润。
接下来,皇宫沉寂在一股阴霾低沉的气压中。
朝中文臣官员人数大减,宫中血腥味还未散尽。
少了覃周韦三位权臣与其党羽,人人岌岌自危。皇上和太子相继对外宣称抱恙,因而政事上稍有耽搁,改由凌城主和玉将军以及周大人三人暂为合议参政。
自那日后皇帝卧床连日咳血不断,太医们往返皆摇头束手无策。
李公公在东宫外跪求三日劝说无果,每一回都愁眉苦脸地折回。
连秦臻也被止步于东宫寝殿之外,只能将急报的军机要务转交门外的红甲御林军送达殿内。
当秦臻退出来督到缩在墙边等候自己的周良娣,两人相视着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正要并肩离开,转眼看到她独自一人端着一盅参汤出现于殿外。
两人不由眼一亮,都像看到了救星。
“你......好些没?阿云说你又昏睡了两天,还不吃不喝的......”
看她点头笑笑表示无碍后秦臻才松一口气,继而往身后忧愁地瞟了一眼为难地挠头。
“三日了,殿下谁都不见。太子妃快去劝劝吧......”
周良娣看到她手里的参汤便顿悟地为其让出了路。
越过他们,她来到寝殿外看到重兵在外包围守候。
意外地,御林军看到她来后直接让路并为她敞开了殿门。
没有疑问,她直接踏入寝殿内。
殿内充斥一股延续燃烧过后的灯油味道,桌案上唯一灯火还在维持长明。
床榻上整整齐齐的,幕帘垂落空无一人。
一件外袍零落耷拉在躺椅边,矮几上安放着两只雕花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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