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一些江策幼年的事,并非是这几日了,是来到这个时空就开始的。只不过有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没有脉络,毫无根据,他几乎分不清是这一世的原主记忆,还是上一世的原主记忆。所以他从来没仔细回想过,更没有好好琢磨过。

因为这些都不是令江策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自己萌生的一个荒诞想法。

不知是不是因为来这个世界太久,久到自己好像在渐渐遗忘原来那个未来世界的一切了。其实也不能说是遗忘,更贴切些,像是那一段记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倒像是有人刻意灌输给他的一样。

江策有这样的怀疑,自然是从那日收到江岭夫妇讣告开始的。

之前回到江家的那一夜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了吴玉书在平江府的家里救下了想要割腕自尽的江策,而那个梦不仅有吴玉书和江岭,还有云游道长和德清大师,只是这些人在梦境里的面容,除了云游,其余三人皆是模糊不清的。

梦里的江策躺在床上,手腕上缠着包扎的白布条,只是依稀能瞧见手腕处摆布包裹的地方隐隐渗出的一道血痕。吴玉书守在床边哭泣,江岭的背影好像也很焦急,云游道长和德清大师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只是在江岭回首之际,他骤然看到了一个与德清大师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回眸的瞬间,江策便惊醒了。

之后,每次再要回想,梦的细节就越来越淡,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不过那张脸却愈发清晰。只是现在再细细想来,那张脸还是与德清大师那张苍老瘦削的面容略有不同。那张脸还是极为年轻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皱纹,眼角更没有下垂。但轮廓绝对是与德清大师一模一样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亮的出奇,似是与江策的眼睛有八分相似。

所以,江策那日在遇到云游的时候也特地询问了云游是否与自己父亲相识,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曾。云游说,他只听说了后山的事故,却不曾谋其面。这之前,更是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江岭,自然不相熟。另外,德清大师他更是一无所知。

如此说来,江策做的这个梦就甚为蹊跷了,他本以为,有可能是这一世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能梦到也不稀奇。可之前江策也早就请宋问替自己把过脉,似乎身上并无任何旧疾,这里的时安也说他自小从未患过什么不治之症。

所以,这一点与那个时空是不一样的,如此,那日做的那个梦就不知是从何而来了……

几人决定连夜出发,留下隐六负责所有善后事宜,传信清风在安顿好宋问后就立即跟上。

于是众人披星戴月,纵马飞驰,等他们赶到汴京城时,已是翌日黄昏。

江策本想到了汴京就去苍琼别苑看一看的,但天色已晚,又考虑到其余部分私心,就什么也不管地跟着赵璟回了端王府。

至此,耶律淳再想黏着江策左右,也实在没好意思直接住进赵璟的端王府,他自行在城内找了一间客栈暂住下。耶律淳此次,毕竟是私下来的大宋,并非年关朝贺使臣,也不好直接入住驿馆,享受什么使臣待遇。

端王府

带着时安和隐七跨上端王府门前台阶时,又是一阵恍惚,仿佛当初与赵璟置气初来端王府还是昨日,就连迎在大门口的林白伫立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走在前面的赵璟见江策没有跟上,还立在门外发呆,立即退回来,拍了拍江策的头顶微笑道:“你傻站在门外作甚?还不进来。”

被他这么一拍,倒是把过去的回忆都拍散了,江策抬眼看向面前这人,心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这一次他们没有误会,不再互相生闷气,他是跟赵璟有说有笑得回来的。

进了王府大门,绕过影壁,穿过抄手游廊,江策忽而想起之前自己是住在东风苑的,不知为何他心底还是极其怀念那个地方,思量半晌,蓦地问道:“我……住在哪间?”

赵璟看着他,不以为然道:“王府这么大,你想住哪里便住哪里。”

江策贴近赵璟一些,在他耳边,极其轻声道:“跟你住也行吗?”

果然,赵璟步子一顿,登时面红耳赤的样子像是信以为真了。江策许久不曾逗弄他,不曾想一击即中,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偷乐了好一会儿才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

不过,江策还是佯装很随心意地眺望了一番前方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随手指了指东南方道:“我看那个地方风水好,不如,就让我住在那儿吧!”

此言一出,一路跟在赵璟江策身后,以林白为首的一众王府下人皆是一怔。

他们怔愣,江策自然知晓,上一回他就听隐八八卦过,自己住过的东风苑乃是当年初建王府时,太后特地为未来王妃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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