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可能是太后。”恬贵人斩钉截铁,这回换了罗卿不解:“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恬贵人解释:“出事之后,其实太后是最先生疑的,选秀大典当日,她便命令皇后把我宫里侍奉的人全都换掉了,太后此举是为了护我周全,她怕那个隐藏我身边的人会再对我不利。”

恬贵人说的也不乏道理,那会是谁?真相是如此吸引人,可罗卿却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恬贵人狠命地抓过她的手,哭着哀求,满脸泪痕:“全贵人,我求你救救我,如今皇后带头把我有孕的消息彻头彻尾的隐藏起来,她是六宫之主,她瞒过了所有人,现在没人肯信我说话,皇上对此事一无所知,你能不能帮我传话给皇上,我未能护住孩子是我无能,我活该受苦,但那也是皇上的孩子,求皇上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交代。”

闻言,罗卿犹豫了,她定定地看着恬贵人,脑中百转千回,她为什么要帮恬贵人?如果把整件事情的真相告诉皇上,皇上八成会念及旧情,恬贵人就将会复宠。她还未进宫便有所耳闻,恬贵人在智亲王潜邸时,为第一侧福晋,几乎是专房之宠,连育有皇子的喻福晋都要居于其下,端昀姐姐根本无法与之相比,她甫进宫便遇到恬贵人身体抱恙,少了这位专房之宠的恬贵人伴驾,才会有她今日之盛宠,如果恬贵人复宠,谁知道他日会是什么局面?那孩子死了就是死了,莫不如就当他从未有过。

顾不得恬贵人用尽了力紧紧攥着她的手,罗卿活生生地把手抽回来,被恬贵人箍得通红:“我恐怕不能帮你。”

恬贵人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样子像是失了魂。过了好一会,她不怒反笑:“连你也不肯?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有胆识有见识的大族女子,竟也是和后宫里争风吃醋的那些个一样。”

罗卿盯着她,没有说话,恬贵人的神色已经失了大族女子的教养。

恬贵人的眼睛仿佛变得猩红,紧紧地瞪着罗卿:“今日你不肯帮我,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落到我这般田地吗?”

罗卿神色变冷,心里也变得恐慌,她怕恬贵人一语成谶,恬贵人接着说:“今日的我,可能就是明日的你,你以为帝王之爱能有多靠得住?”恬贵人专宠多年尚且如此,那么她又能走到哪一天?

恬贵人越说越激动,失去孩子的母亲面露凶光,那神情狰狞得仿佛鬼面修罗,“如果来日你自己怀有身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谋害你的孩子!皇后和嫔一派,你拿什么抗衡?”

罗卿不发一语,恬贵人却咄咄逼人:“你指望太后来保全你?”恬贵人冷笑:“太后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自然凡事都要有所顾忌,如果太后对后宫之事干涉过多,皇上是不会允许的。”

恬贵人的神色语气好像是疯了一般,步步紧逼着罗卿,突然,罗卿一把推开恬贵人,厉声道:“轮不到你在这吓唬我,我且问你,帮了你我又能换来什么好处?”

恬贵人仿佛料到她有此一问,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元庆,是我的人。”

罗卿大惊:“你说什么?”

“那日夜里,你打扮成小宫女去三希堂服侍皇上洗脚,元庆安排你进入服侍宫人的队伍里,在皇上注意到你之时,元庆把所有人都遣出去,又默许你的人把兰花蕊、兰花瓣放进皇上的冰匣中。”恬贵人如数家珍,把罗卿的秘密一一说出来,罗卿不得不相信元庆真的是恬贵人的眼线,因为恬贵人所说的与那日分毫不差。

罗卿一面讶于恬贵人胆敢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一面彻悟道:“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恬贵人一笑置之,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配上久病未愈的土色面容,表情显得阴恻恻的:“我就知道,皇上会对你念念不忘。”

罗卿明白了,原来恬贵人早就在暗中默默观察着她所做的一切,恬贵人主动示好,卖她一个人情,为的就是今日她能救其于水火之中。如此一来,罗卿反而觉得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恬贵人此番前来的目的不像是求人,倒像是在邀功。她看着面前这位面容蜡黄的女子,心里阵阵寒意袭来。

这后宫里,到底还有多少触目惊心的秘密是她不知道的?那些做下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夜里真的能安寝吗?

罗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冷然道:“我不能帮你。”看着恬贵人的可怜模样,罗卿心里明白,她落得今日下场必然是他人所害,可她自己又岂能说是清白无辜?怪只能怪恬贵人风光无限之时不曾留意脚下,栽了跟头。罗卿自问不是菩萨心肠,眼下罗卿看得最重的就是皇上的恩宠,谁都不能与她争宠!

恬贵人有些绝望,她的表情变得木讷了,今日恬贵人在罗卿面前算是全然放下了身段,那表情变换得足够演一出戏了,“算我看错你了。”对于罗卿今日的宠冠后宫,完完全全的取代了恬贵人,她对罗卿是有些怨恨的,眼下罗卿又对她见死不救,她发狠道:“这笔账我是记下了,望他日全贵人能保重自己,盛宠不衰。”

罗卿听出了这话中威胁的意味,却也没有发怒。思忖间,门外响起通传声:“祥贵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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